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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我熬了一天一夜,终于把样本分析出来了。
与此同时,我也破解出人鱼唾液中能够愈合伤口的神奇原因在于他们的DNA中一组复杂的链条。
但是凭借人类目前的技术与学识,是破解不出这个链条的。
但我知道,没有底线的贪婪的人心,一定会将人鱼占为己有,拿去做惨无人道的实验,一次次践踏着生命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资本的长寿,都是撕碎了万物的生命拼凑出来的。
我再清楚不过。
因为在我八岁那年,父母在度蜜月途中遇险,情急之下母亲变回鱼尾将溺水的父亲托回岸上,自己却暴露了身份。
不过片刻,我便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
父亲没日没夜地企图找寻母亲,他为顾及我安全,把我隐姓埋名置于朋友家中,独自踏上危途。
直到半年后他在一所废弃的实验室找到母亲千疮百孔的遗骸。
家破人亡,我再也没有尝过幸福的味道。
父亲魔怔了般一直投入救援海洋动物的第一线,我想他是在无数垂死挣扎的动物身上看见了母亲。
我没有阻止,因为我也很痛苦。
我不懂母亲做错了什么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但我知道母亲的故乡是大海,我们把母亲的骸骨葬在深海,我便要护着母亲的故乡。
所以当我得知父亲在救援时被废弃捕鱼网缠住,不幸溺亡时,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只是心像破了一个大口子,里面有呼啸的冷风撕咬着,那么疼,让我不住地抽气。
当我回过神,只觉脸上冰凉。
我不知何时已走到玻璃缸边,人鱼也不知为何与我近在咫尺。
他那冰凉且带有透明璞膜的手正替我擦拭着脸颊,原来我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看着他的眼眸,让我想起了母亲。
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跃入水中,伏在人鱼的肩膀上放声大哭。肆意地流淌着我八岁那年的暴雨。
他不知所措,却是僵硬但轻柔地拍着我的后背。
“人鱼死的时候,会疼吗?”我抽噎着问他。
他看向我哭得泛红的眼尾,带着透明璞状的手指温柔地擦拭掉我新涌出来的泪水。
停顿片刻,低声回答道,“不疼,人鱼痛觉神经并不敏锐,而且濒死状态下身体会自觉切断痛觉神经。”
我点点头。
至少母亲在死亡时,也不会走得那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