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开口,见他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要说的话便也咽了回去。
三个人站在紧闭的殿门前,空气一时间有些静默。
后来的两个人规规矩矩地站着,沉域则抱臂靠在石柱上,看似毫不在意,紧绷的肩膀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他有些紧张。好像在等待什么,同时又在期待什么。
朝阳初升,薄雾被金纱点燃化为朝露,时间留下璀璨的尾羽,总归没让留者失望。 “叮铃——”又是一串铃声响过。
玄织却站在原地没动,腰间的铃铛也没有因风而起。
这铃铛声也不似先前那样灵动轻快,听起来更多的是空灵,和落不到实处的虚无缥缈。像山林雾月间隐落的小鹿踏月而过留下的蹄声,也像风吹大地、落叶归根时远山石涧内传来的徐徐钟声。
宫殿毫无征兆地打开,铃声戛然而止。
殿内传来极轻的呼吸声。
轻到,沉域忍不住怀疑下一秒她就会突然消失了。
“阿姊。”玄织收回了一贯的笑容,挺肩走进殿内。
按理说她是不用行礼的,但她仍对着突然出现在大殿中央的人行了一个极正式的大礼。
裴夜在她身后单膝跪下,她的前世是一个风姿飒爽的女将。作为右护法,此时她右手搭在左肩上,不卑不亢的声音里是绝对信任和永不怀疑。
“恭迎宫主回界。”
沉域等到最后才进去,他不想明目张胆地显出自己的刻意。
他只抬眸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像原先无数回一样,他瞬间窒了呼吸。
该用怎样华美的词藻来形容她更贴切呢。
几十步之外的人微微侧对着他,身上缠绕着少许还未来得及去除的情丝。
她一身雾色衣裙,如薄雾一般的发丝与水色眼瞳。身上并未着太多装饰,只在耳后撇了一个不知用何种动物羽毛制成的纯白色发饰。
她有一张空灵出尘的脸,堪称世间绝色。可惜神色像晨起日未出时山林间冻结的雾气,带着不容许人靠近的淡漠,只轻轻一眼便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或许是瞳色的缘故。水雾色的,太淡了。看人时总让人觉得落不到实处,给人一种遥远清冷之感。
好像无论离得多近,她都远在天边。 沉域哽住了。他缓缓地屈膝,单膝着地,左手放在右肩上,头低下去,开口时声音有些晦涩生哑。
“属下……见过宫主。”
是好久没见了。
她这次下界,已近百年。
即便百年算不了什么,毕竟神明的寿命都是按万年来计算的。可沉域只觉得每一天都食不下咽,思念让呼吸都觉得困难。 做什么都觉得,为什么她不在。
“嗯。”她以一个单音字简单打发了三人的大礼。
她没看他们任何一个人,眼里只专注着将蛰伏在身上的情丝剥离下来,在右手汇聚成点点光线。
她的身后,大殿之上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星图光芒四射,在之中牵引出丝丝缕缕的光线吸收着她手里的光。
这些光,会变成法源储存起来,成为玄清界维持一切运转所需的开销。
别人不清楚,但他们三人都太了解宫主每次下界都做的是什么损心伤魂的事。即使每次回宫后都摆出一副小事一桩的神色,但无需多猜测都能想到她那纯净灵魂上的千疮百孔。
玄清宫宫主,表面光鲜亮丽。世人皆传她法力无边,炼器炼丹阵法符法傀儡术无一不是大能。
后面这句也许是真的,至于法力无边太假,玄清界运作了几万年,若是整个世界的法源消耗都以一个人的法力来维持,八大明王亲临也早该被抽干了。
玄织站起身来,开始汇报近几年玄清界的各类事务。
无非是来了多少人,又飞升了多少新神。
沉域心思没放在这上面,他不感兴趣。 准确来说,能激发他兴趣的东西很少。
关注的大多都与她有关。
她上次下界之前交代了他一个任务,去剿灭盘踞在人道的类凶兽。
玄清界归根结底属天道佛祖座下,只讲归顺不讲杀伐。
若放在几千年前,禁止杀戮对他来讲几乎是闻所未闻的事。而他的把柄武器经过几千年佛光的淬炼,也才堪堪掩住了初来时其上沾染的血腥。
“回禀宫主,魔兽已压制于昊天塔下。”
他言简意赅。
“嗯。”随着情丝的消失,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逐渐疏远,回答问题的方式没有变,却让人觉得更疏离。
玄织倒先笑起来,带着一句从心的恭维。
“左护实力强劲,宫主交代的任务倒都没有不放心的。”
沉域没说话,只抬眼看向水衣女子,见对方不曾回眸,便垂下眼帘。
……
“如此,便不打搅宫主休息了。”要事已经禀报完全,若论私事,玄清宫十年如一日,虽许久未见却有些无话可说。
毕竟人人都知道宫主辛劳,不忍占用她的闲暇时间,何况又不是再也不见。
玄织拢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