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移开目光，低下头与刚刚那道物理题再次打了个照面，一阵掌声把施拾的思绪拉了回来，紧接着是邱丽霞的声音。
“你就先坐在后面第五排的空位上吧。”
少年抬眸看了看老班指着的座位，书包提在左手，他走下讲台，低头向老班示意了下，走了过去。
邱丽霞说的那个位置在施拾后侧方，隔着一条过道。身后的男生很热情的跟走过来的张载打招呼，她能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黑色的书包带子从她座椅旁的书袋划过，手中的笔还在动，她隐约闻到了一股茶香，很淡，乌龙茶的味道。
刚把选项填在括号里，下课铃声像是踩点一样响起。
她抬头看了看黑板上方的倒计时，是今天早上教务主任给每个高三班级挂上的，说是要有紧迫感。329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总会有学霸坠落神坛的意外，当然也会有黑马逆风翻盘的奇迹，只要你愿意相信。
身后人离开时动作很大，她的椅子被撞了下，她下意识往后看，陈登正靠在旁边的桌子上，背对着她的方向，看不到表情，但他的笑声整个班级的人估计都能听到了。
陈登拍着张载的肩膀：
“载哥，是不是知道我在这特意选了16班啊，我就知道你绝对是为我而来的，一会请你吃夜宵！”
旁边的人迟迟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嫌弃的用手指把陈登的手推下去，拍拍肩膀，施拾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眼睛，黑色的碎发零星搭在眉上，眉下是双清亮的眼睛。
对于这个新来的同学，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只是刚才意外的对视，反而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身后的谈话似乎还在继续，她没有过多注意。
“不是，载哥，才不到一年，用不着这么嫌弃我吧！”陈登话里带着奇怪的尾调，张载这才抬头看他。
“你这一手黑墨水，是打算给我这校服做挑染？”
陈登抬手一看，从手心开始，半只手都黑了。
“卧槽，这破笔又漏了，我今天都换3根了。”说完，他风风火火往水房跑。
张载往旁边看了一眼，视线落在陈登桌面，他从书包里抽了好几张纸放在他桌上，又从桌子里拿了一摞卷子，笔渐渐动了起来。
“小拾，小拾——，明天要收的数学卷你写完没？最后一道填空题太变态了，小林下手好黑，你做出来没？”
施拾往旁边看去，原州州正把卷子放在桌子左角高高堆着的练习册上，下巴压在上面，笔还在旁边画了个背着麦克风的光头小人。
施拾拍了拍她的脑袋，顺了顺毛：“我算出了个特别奇怪的数，小林能出这么难的题，绝对都是他头发的功劳。”
“小拾，果然，每次你一说，绝对一针见血，我们心意相通！”说着，原州州拿笔指着她画的小人。两人一起笑了。
三个晚自习过去了，桌子上摞着的书也才下去了三分之一，施拾的做题速度一直很慢，她自己也一直找不出问题。
学校之前只要求上三个晚自习，九点半之后就放了，但住宿生要留下上完最后一个晚自习再回宿舍，但如果想留下也可以，校门要十点半才关。
施拾把桌上的大山请进书包，掂了掂，很重。桌子上的物理电磁题做了一半，书包太重了，明天早上来了还要早读，肯定没时间做，于是她当即决定，做完再走。
她和原州州住在相邻小区，之前都一起回家，从上学期开始，丛淇被调到了原州州后面坐，就突然变成三人一起走了，然后又加入了顺路的沈星越。
不过今天，原州州急着回家看今天晚上更新的舞台，下课前十分钟就蓄势待发。施拾直接叫她先走不用等自己了。丛淇跟着她一起冲出教室，沈星越好像也有急事的样子，和施拾说了声也先走了。
教室里还有六七个人，没什么声音，是个做题的好氛围。但不是对于眼前这道题，施拾握着笔的指尖微微顿了下，这道题远比她想的要难，电子到底怎么运动过去的？她感觉自己就像被碰撞的电荷。僵持了快十分钟，还是...不会。
她打算翻翻错题本，突然想起错题本被夹在大山中间关进书包里了。
“早知道晚点装书包了。”她喃喃说着，书包很明显容不下这本“总复习”。
她站起来，扯起书包，有些薄的校服短袖被书包带狠狠压住，水杯放不下了，只好跟那本总复习一起提在手里。她朝着门小声走出去，轻轻关上门，才放开脚步。这一切被身后的人全数看在眼里。
张载对江汐一中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新同学，毕竟高一在这上了一年，晚自习的安排自然也清楚，只是之前在临翼七中是十点半放学，习惯了时间，到了九点半，看着身边涌动的人群才想起来放学提前了这回事。
陈登收拾的倒是快，胳膊搭在张载桌上，歪着半个身子问：
“走啊，夜宵走起，给你来个欢迎仪式——”张载抬手看了眼表，又低头看了眼刷了半套的数学。
“现在还是十点半关校门？”
“是啊，咋——别告诉我你第一天来就留在这卷啊！走吧，再晚一会，我鸡腿就抢不上了！”
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