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同意,他应该也不会逼你的吧……”
我在说什么?
反正声音越说越低。
不管了,我闭上眼睛,又添了一句:“我只是随口胡诌的。”
“赵谖,我会娶你。”
“你是圣命难违,我是情难自禁。”
我猛然睁开眼。
他的眼带笑,我觉得周遭空气都变得甜腻了几分。
他起身,拿帕子擦去了指腹多余的药末,身体离我远了些,旋即笑道:“这下是真的吓着了。”
——
下午闹得实在是不愉快。
李渊打着厚厚的纱布,一脸沉重,早早打道回府了。
瑜溯长公主差点拧着谢晚的耳朵骂他不知分寸,闹得太难看。
一边又觉得也该把李渊的脸也划了才能解气。
最后还是宋观棋腆着脸埋怨自己才翻了篇。
“惹一肚子不痛快。”我鼓着嘴巴,想给宋观棋一同打。
“要不然,我找个机会把他脸给划了?”
他皱着脸,似乎感觉自己说的很对。
李采薇却是没和他哥一起回去,依旧和几家姑娘在凉亭里聊天。
宋观棋捏着拳头:“这人心理素质也太好了吧!这都坐得住……”
——
夜色渐浓,我瞅见了去年那个剑客。
他提着我早上刚拎过来的酒,一脸懒散地躺在座位上。
今年的南风宴着实没什么意思。既没有什么技艺高超的杂耍艺人,也没有什么歌喉舞姿让人挪不开眼的美人。
连那个剑客都只顾喝酒不舞剑了。
也不知道瑜溯长公主想的什么心思,竟想着让各家小姐公子登台献技。
我撑着脑袋看完了刘家小姐的水袖舞、王家小姐的书法秀;半眯着眼睛听完了吕家小姐的箜篌曲、周家小姐的古琴令。
我闲得在桌底下打流苏络子玩。
——
“那李小姐和赵小姐比比画?”不知道是哪个不安好心的。
我手一抖,火还是得烧到我身上。
我刚想寻个理由混过去,就听瑜溯长公主道:“谖谖今日刚送了我一幅画。”
我站起身,还未来及地开口。
李采薇抢先道:“我今日也备了一幅画给瑜溯长公主,还请长公主笑纳。”
她的眼里尽是傲气,那双含水秋瞳亮晶晶,也是个宠出来的姑娘。
我只听说她师从黎风黎老前辈,专攻山水画。我曾有幸见过她的画的蜀地流云图,是去年年尾黎老前辈特意拿给我外公品鉴的。
大气磅礴,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位姑娘之手,不知今日她画的又是哪种山水风光。
是一幅画在锦帛上的花鸟图。
着实精彩,大片留白却又浓墨重彩,仲春群鸟嬉闹之景跃然纸上。
——
“李小姐的花鸟图如此出彩。”
是谢晚。
不知何时,他也出现在宴席之上。
玉冠束发,手里握着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颠着,和往日气质大相庭径。
李采薇面色一凛,眉眼也垂了三分。
“这画里颇有几分薛老的神采。”
他身体微倾,一把抖开折扇,又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薛玟,宫中老画师。
他的画,我只见过瑜溯长公主府里的那副百鸟逐戏图和去年宫中宴会上新作的星月流光图。
宫中画师忌提点世家子弟,在位作的画,也要得皇上准许才能示人。
“我不曾……”李采薇的眼又垂了几分,嘴角依旧挂着得体的笑,“不曾有幸见过薛先生的画。”
谢晚只叹息一声,没有言语,却使得整个厅堂寂静无声,就连灯芯爆裂的细微声响都显得格外清晰。
瑜溯长公主陡然吸了口气的无奈更加暴露无遗。
她就差把你小子别给我添乱骂出来了。
她勉强提着精神道:“快看看谖谖画的是什么?”
——
今年上元节夜市街景。
那一天,我在宫里的摘星楼里俯瞰了整个帝京。
灯火通明,西郊河畔人头攒动,流水承载着千万盏花灯,就如同夜幕里的星星,忽明忽暗。
登高望远,美不胜收。
这幅画,填满了我在宫里百无聊赖的生活。我的用心程度不低于那年给外公祝寿的锦绣山河图。
当然,在宫里我占到了便宜。
宣纸是在宫中画室里选到的最好的一批白鹿纸,墨是上好的顶烟。
颜料就更不必说了,光是红色就有丹砂、胭脂、赭石、银朱等多种选择。
稀有的如石绿,群青也是应有尽有。
再加上又不必花钱,我很舍得用。
所以这两幅画,先不论画技,只谈成本,已有云泥之分。
好像更安静了,我连络子都不敢打了。
——
“我都很喜欢。”
瑜溯长公主现在应该很想打死提出比较画技的那个人。
她朝侍女招招手:“快快卷起来,改日我挂在书房里再细细看。”
“是我技不如人。”李采薇把手拢进袖里,昂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