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皖从余小姐那里学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掌握了很多很多的技能。
其中第一个学会的,就是要在明明自己没有犯错,但是只要主子不高兴了的时候,
就要低头说认错。
第二个学会的就是,奴婢是没资格打伞的。
大晴天,雨天,下雪天…哪一天都没有。
所以余小姐这辈子没有淋过的雨,承受过的雪,受过的风,顶过的热气。
廖皖已经通通替她经历了一遍。
公子的府里其实也一直备了好多把伞。
但是廖皖只带了一把走。
而且一路上也没有撑。
余小姐说过的。
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有伞,根本不配受到任何的保护。
廖皖淋着雨,把那把伞紧紧护在怀里,去了议事殿外面等着。
这一次,上次那位来送阳春白雪糕的那位夫人也来了。
看到廖皖没打伞,主动让丫鬟把伞往旁边偏了偏,带着她一起打。
(因为上次看公子待廖皖特别,想请她帮自家大人在公子哪里说些好话。)
她执意要如此这么做,廖皖也不太好拒绝。
廖皖眼神挺好,远远地就看到了景篥和几位大人一起说着些什么走了过来,表情很严肃。
确实有一个关于朝堂正事的问题,几个人商量了好久都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那是廖皖近来很少见到的,公子凝重的表情。
那一刻的公子,完全没了少年气,反而像一个特别成熟稳重的大人了。
而廖皖似乎无论何时都没变过,只不过是一个连伞都不敢打的奴婢罢了。
穿着官服的公子也好好看呀!说来惭愧,廖皖能够明白的只有这些。
景篥又往前走了些,看到了廖皖,于是和其他几位大人赶紧道别,赶紧走了过来。
又恢复了满脸柔和的笑意,似乎刚刚的焦心劳神根本都不存在一般。
虽然是一个很暖心的举动,但是廖皖的心里还是隐隐生出不满来…
什么嘛…为难的事情都要瞒着我吗?虽然自己倒也听不懂就是了。
廖皖隐隐感觉到公子似乎还没有完全相信自己。
虽然这些朝堂正事,余小姐也听不懂,但是廖皖知道,听到余小姐抱怨过,公子也经常把自己想不通的问题带回来说给她听。
只有这一点,让廖皖觉得有点难过。
“你来接我了吗?(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位小姐)多谢你照顾她了!”
“怎么回事,怎么浑身都湿透了,不是带伞了吗?怎么不打!”
“走吧,我们一起回去,谢谢你来!”
刚刚还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一脸阴沉样子的公子,望着廖皖瞬间露出了喜色。
然后把她抱在怀里的雨伞接过来,打上,
和她说了声走吧。
廖皖点点头,跟了上去。
路过那位夫人身边的时候,廖皖朝她微微点头致谢。
她也再次嘱咐廖皖,“别忘了在公子面前帮我家梁大人说些好话!”
廖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自顾自地离开了。
宫里的爱恨从不是没缘由的,
那位小姐对于自己的关心从头到尾不过是想利用自己罢了。
不过,廖皖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也不是一个十足忠心的奴婢,
对于公子也并非只有主仆之谊,
她爱他,很爱很爱。
公子最近待她格外好,所以廖皖心里又生出一种不该有的奢望来。
她不是个爱慕虚荣,追名逐利的人,
她所看重的只是公子贵重的人品,美好的性子,
与他的身份和地位毫无关系。
她很希望能够再往前走一步,走进那把伞的下面,和他并肩而立。
可是…虽然很讨厌余小姐,
对于她说的话大多也都是在心里暗暗反驳。
可是,廖皖毕竟服侍了她好几年,
而且还是在她年纪比较小的时候,很多习惯已经刻进骨髓里,改不掉了。
所以廖皖虽然是跟了上去,但也只是在公子身后远远地跟着。
公子打上了伞,就继续思考起刚刚的那件“政事”(正事)来,
许久才想起来,要问问廖皖今天晚上吃什么,
转过头才发现,廖皖竟然一直没有进到伞里。
景篥于是赶紧停下脚步,往回走,
高举着那把伞,遮在廖皖的脑袋上。
“你在干嘛?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呀?”
“奴婢…不配打伞的…公子自己撑着伞好好走便好…不必担心奴婢,奴婢淋惯了雨。”
说完,廖皖又往后退了一步…
“胡闹!这么大的雨…淋坏了怎么办?快进来,我们一起走,没事的,你是我的恩人…”
“你想要如何都是可以的……快…进来…”
听了公子的催促,廖皖却还是只呆立在原地不动,甚至还变本加厉地,
每当公子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
就这么“拉扯”了许久…公子实在是不耐烦了。
“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