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行走在白狐之野上,花散里落后姜逸一步。
有几只身姿修长的棕白狐狸似乎嗅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跟随过来。
花散里停下脚步,向姜逸要了两个苹果。
“聚散太匆匆,夜宿朝别如一梦。”她伸手摸过这些不怕人的狐狸,那柔顺的毛发。
狐斋宫的记忆不断涌现。
“那位大人,曾经以白辰狐之身,与这些机敏可爱的眷属们,奔走在鸣神的草野山岳。”
“在被漆黑吞噬之时,她曾经如此希望,‘希望,在一切都结束之后,它们能再度欢快地奔跑呢……’”
花散里错过狐群,望向那些天狐和地狐的雕像。
微微鞠躬,放下一些采摘来的野花和水果。
“可惜,我并不是你们要等待的那位大人。”
“我只是花散里。”
雕像无声,却有狐鸣起伏。
“来到阳光下,沐浴神明的光辉,和人世再会,虽然欣喜,但还是有点害怕和紧张呢。”
“可终归要面对的,我代替赋予我四分之三生命的狐斋宫大人去见见记忆中的存在吧!”
在被姜逸创生之前,她是由四分之一的狐斋宫和四分之三的污秽和她构成的。
所以,惟神晴之介称呼她为一半,又改口为四分之一的老朋友。
“姜逸大人,接下来……我想去绀田村看看。”花散里说道。
“那就走吧!”姜逸自无不可。
来到了村庄,花散里看着村庄上飘荡的三色鲤鱼旗,望着奔跑过的孩子,好奇打量她的居民。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如今会以这样的面貌和身份,回来这一片村庄。
“绀田村的村长和孩子们曾做了不好的事。”花散里说道,她口中的孩子是荧曾经对姜逸说的,抢夺幕府物资的青年。
“不过,狐斋宫大人曾与绀田村有长久的情谊。”
“绀田村这几户人家,都是历史悠久的家系,彼此之间,同气连枝。”
“所以,我无法苛责。”
“……绀田村本应更加繁华,绀田一族本应兴旺……为了两个鲁莽的孩子,而告诉奉行,让他们家系断绝的话,我也无颜面对狐斋宫大人了。”
花散里抱歉道。
“我的所为,必然瞒不过你,所以请原谅我的自私!”
“您是爱人的神明,而我……是思念所生的……”
姜逸打断道:“不必如此卑微,也不要再称呼自己为污秽。我非不通情理之人,也非死板之神。更不是稻妻城的侦探,幕府的士兵,天守阁的奥诘众。”
“锁国令下,乱象纷成,若是论罪,稻妻几人可完全无过?这是时代带来的压迫,而非光光是人的对错。”
“在此刻,绀田村依然是奉行眼中,规规矩矩缴纳全部税收,分文不差的村庄,就够了。”
“锁国前,绀田村作为外国商人入稻妻城的必经之地,也是无边繁华的村庄,商人在此歇脚,住店,和旅客交易……如今,虽然景气不好,但等‘锁国’结束,自然会恢复繁华。”
他走过,不少孩子看着他。
“妖怪先生?”有孩子瞪大眼睛,有点不确信道。
花散里默默跟随,狐斋宫的记忆借助她的眼睛,看着世间,听着话语。
姜逸的话,无疑是一份安慰。
“是……月夜见尊大人吗?”一个老婆婆在门口迟疑道,呼喊出这个别人告诉他的称呼。
“……我就是!”姜逸看出了这位老婆婆有话问他。
“谢天谢地!”老婆婆走出来道,“我叫柴门惠理,能不能……问一下!月夜见尊大人有没有见到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花散里开口,柴门一脉,绀田一脉都是狐斋宫大人的友人,这一位姓柴门的老婆婆,无疑是那友人的后代。
“是的,我的孩子叫做柴门二郎。幕府征兵,被他爹呀,送上了战场。如今,战争不是传闻里结束了吗?我家二郎当兵的也该回来了吧!我左等右等,自从他去当兵后,除了开头一段日子,后面就没收到过他的信了。”柴门惠理说道。
“如今,有些人家收到信呀,说他们在战场见到了神通广大的人,根据描述,也就是……您,月夜见尊大人,在幕府和反抗军的战争里救人无数。他们如今等待命令,很可能可以回来了。”
“可是我家二郎呀,既没有信,我找人去打听消息也打听不到。”
“孩子他爹,柴门克巳,那家伙一口不后悔送孩子上战场,但因为许久没收到信,在之前,就也离开村子,很久了吧!去打听消息,现在也没有回来。”
花散里握紧了手。
“诶呀,我对孩子他爹说,其实没必要那么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二郎打小运气就好,神明会保佑他的。”
“更何况那小子聪明得很,出门在外,他能有一百种活下去的方法,一定不会有事的。”柴门惠理呢喃着。
“我实在是找不到人问了,所以冒昧打扰一下月夜见尊大人。”
姜逸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我没有见过你的孩子,但你既然告诉了我他的名字,我就帮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