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前的重重黑雾。
“你醒啦！”
耳边的声音在睁开眼的瞬间变得更为清晰，沉鱼缓了缓自己那双被阳光照得阵阵发白的眼睛，待到视野彻底恢复清明之后，她终于如愿看见了这个将自己唤醒的声音主人。
是位穿着一身洁白巫女服的女孩，绸缎般的黑长发整齐地绾在背后，温柔的脸上此刻正带着盈盈笑意注视着她。
就在这一片满目疮痍的荒凉废墟之中，犹如一道最美丽的景色，瞬间照亮了沉鱼那活了两辈子的枯燥人生。
“你没事吧？”女孩似乎想将她扶起。
但沉鱼却连忙退开一步说：“我身上脏。”
那一刻，她竟十分担心自己会玷污了这份一尘不染的美好，可女孩却并不在意的说。
“没事的。”
沉鱼怔怔看着对方脸上的微笑，翻开记忆的长流，却发觉自己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如此温暖，犹如突然降临到这悲苦世间的神女一般。
不可思议。
“你……是从天上来的吗？”许是受伤的身体让脑子变得不太清明，沉鱼就这样问出了心中所想。
女孩闻言一愣，不由笑道：“我出身枫之村。此番正在与师父云游各国，驱妖除魔。”
“驱妖……？”沉鱼低声喃喃，然后直盯着对方又问：“那你……会杀了我么？”
沉鱼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乖巧又脆弱。
女孩注视着她满身狼狈的可怜模样，虽然的确有妖魔会特意伪装成弱者来蛊惑人类，但女孩却说：“不会。”
这倒是出乎沉鱼意外了，毕竟她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不禁问：“为什么？”
女孩神色友善地看着沉鱼，可话还未说出口，一股邪气便迎面扑来。
这是妖怪们来进食的场面。几百年来一直如此。
人类间内斗不断，死伤不计其数，低级妖魔靠着这些尸体的滋养而日渐壮大，所以才会衍生出如今流行在人类当中的多种除妖职业。
“你身上有伤，不介意的话，先跟我一起离开这儿吧？”
女孩在眼疾手快地用灵力打掉一只朝沉鱼袭去的妖怪后，便开始张弓搭箭进入了作战状态。
她的保护简直不可思议，联合起刚刚那段还未有结束的交谈，沉鱼再次试探对方：“可我是妖怪。”
女孩目光紧盯着上空中的紫色阴霾，头也不回道：“我知道。”
沉鱼缓缓站起身来与她并肩。
女孩则继续一脸平静地说：“但那又如何？”
“在这个性命如草芥的时代里，不管人类也好，妖怪也罢，不过都只是为了想要活下去而已。”
注视着她那双纯净通透的眼睛，沉鱼竟再次破天荒感受到了一股与这冷酷俗世判若天渊般的温柔。
年纪小小便有如此能够包容与理解万物的悲悯之心，不顾立场而无私奉献的善良……
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沉鱼知道她不能因自己刚刚的经历便一棒子打死所有除妖人，毕竟这部动漫她看过，还是很了解的。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被女孩唤回神思的沉鱼又认真看她半晌，就在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逐渐要浮出之时。
终于开口：“……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相比沉鱼此刻突然紧张起来的情绪，女孩倒是落落大方地回答：“我叫桔梗。”
这一刻，一切的不同寻常全都在对方说出这个名字后而变得不足为奇。
原来如此。
如果是她的话，那倒确实是能够做到的地步。
在得知眼前女孩的真正身份后，沉鱼心中并没有太大惊讶，反而是比较在意自己此时所处的时间线。
这样想来，难怪这么久她都从未遇到过一个自认为熟悉的角色，本觉得还只是幸运，却没想到头来的问题竟是自己来早了。
沉鱼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小桔梗。
她们已经离开了那片被妖怪很快占据的废墟，小桔梗比较关心她的伤势，可已然冷静下来的沉鱼却一心只想要与对方就此分道扬镳。
毕竟羁绊一旦产生，因果便会随之而来。
为了以后的自由，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与小桔梗告别。
小桔梗神色带着些许遗憾，但却并没有出言挽留，她好似看出了沉鱼有什么难处，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去问她的名字。
直至就这样目视着对方渐渐消失在林野的尽头。
萍水相逢，后会无期。
大概便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