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士兵咬牙望向城下,忽然间精神一振。
南边的地平线上,似乎平地生雷一般,有烟尘滚滚而来。
南边是京城的方向,难道京城的援军终于到了?
大军渐渐地近了,白底镶黑边的大旗迎风猎猎,上面的云字红得耀眼。
年轻的士兵将长矛一抛,大声喊了起来:“云将军来了!京城派兵来了!”
一时间,城上城下欢声雷动。
云字大旗在边关声威赫赫,听说云岳来了,许多士卒抓起武器就向城门口冲过去,竟是要冒险出城迎接。
而城中百姓便似有了主心骨一般,有妇人和老者当街跪倒,痛哭流涕。
云将军来了!
京中的援兵来了!
我们有救了!
云岳的名头太响,城下的胡族兵也乱了阵脚,十几名胡族抛下百姓,调转马头急急回营。
如果说之前一路上,田小梨都是全军的笑柄,那么当与胡族短兵相接的一瞬,田小梨就让所有笑她的人,统统闭上了嘴巴。
不,是张大了嘴巴。
在进攻的鼓声响起来的一霎那,她像一支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冲在整个队伍的最前头。
庆军来得突然,对面的胡族将领刚刚整军完毕,正准备按这个时代的规矩,双方先互相通报姓名,再说几句客套话,各自把各自的理由说一说,然后开始单挑,单挑完毕两方人马才开始混战。
然而他一句“来将通名”还未说完,便见对面的小将疯了似的冲过来,雪亮的长枪一晃,一股不似人的大力袭来,他便飞了起来。
胡族主将第一时间几乎没感觉到疼痛,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妈的,这汉人忒地奸滑,竟不按规矩来!
紧接着,无边的恐惧与痛苦便袭击了他。
这胡族将领以前常以枪挑庆国人为乐,尤其喜欢挑起手无寸铁的百姓,看着他们在枪尖上挣扎,看着他们在马蹄下哭喊,只觉世间之乐,莫过于此。
现在,他被田小梨一枪挑飞,重重地甩落在地上,随即便有马蹄踏了上来。
原来,被长枪挑飞的感觉是这样的,原来,被马蹄践踏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被长枪挑飞之后,他和那些庆国的百姓也是一样的。
也会流血疼痛,也会被马蹄踩死。
族中以勇猛闻名的主将,一个照面就被杀,后面的胡族立即乱了阵脚。
田小梨可顾不得管胡族将领的临死悲鸣,众人眼中的她长枪一抖,踏雪发出“唏律律”一声长嘶,冲着溃乱的敌军便冲了过去。
西楚霸王附身的田小梨,单人独骑冲进敌阵,一杆长枪所到之处,拦在她面前的人不是死就是伤,所向披糜。
有这么一员猛将开路,跟在她后面的战士们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紧随其后,犹如砍瓜切菜般,将胡族大营打了个对穿。
在城头上的人看来,黑马银盔的将军一马当先,只一招间就将前几日不可一世的胡族将领挑死,他率领着队伍,就像烧红的刀切进黄油,胡族的阵营被轻而易举地切成了两半。
庆**队犹如褐色的浪潮随之涌进,扩大,和黑色灰色混杂的胡族兵撞在一起,刀光和枪尖的闪光在飞扬的鲜血和残肢断臂中,耀人眼目。
受伤的守城副将行动不便,被人抬着出来,指挥士卒打开城门,将勉强能战的士卒派了出去,准备接应援军进城。
田小梨一马当先,将胡族大营杀了个对穿,已经冲到城门口的她,却忽然纵马转了一圈,又杀了回去。
城上城下,热血沸腾的百姓士卒们眼睛都看直了!
啊啊啊,要不要这么拼啊!
眼看着杀神又兜了个回马枪,胡族的队伍立即就散了,这一次田小梨杀来更是顺手,跟她最近的队伍也跟着杀了回去,愣是把胡族大营杀了个两进两出。
等田小梨带着队伍再次回到城门口的时候,云岳已经指挥大军井然有序地进城了。
像个血葫芦一般的田小梨是最后进城的,她旁若无人地骑在马上,面无表情的样子犹如杀神,满城之中无论军民,竟无人敢抬头直视于她。
城守是个儒生,和副将两人迎了云岳,进城守府商议战事,问起那位两进两出的勇将,云岳打个哈哈:“苏缡副将血染战袍,他要先去洗漱,免得吓着城中妇孺。”
众人想起进城时那杀神的模样,皆是心有戚戚地点头。
那副样子,确实要吓着胆小的妇孺的。
而“杀神”田小梨此时……
“啊啊啊啊,踏雪你这只大混蛋,为什么不听我号令自己就往前闯?!啊啊啊啊,我差点被你给害死了!”
“唏律律律……”踏雪扬首,低嘶一声回答她。
我本来就是名驹战马,听到冲锋的鼓声就向前冲,有什么不对?
田小梨扬着手想揍它几下,又有点舍不得,这马儿神骏非常,颇通人性,这些天已经和她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看着它那无辜的大眼睛,她也揍不下手啊。
可是,啊啊啊啊,好气啊!
鼓声一响,踏雪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完全没替她考虑过,它这个主人这是第一次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