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燕虎被放了出来,王康庄,也就是老庄头和燕虎几乎同一时间从警局里出来。
在二狗子被警车带走之后,老庄头突然想起,一年前的一天,似乎就是在陈宝同丢失的那天,他见到了身上只穿着里面的小背心,背心上还有血的二狗子。
老庄头这才恍然,二狗子那孩子向来不安生,上树捉鸟下水摸鱼,有时还去别人家偷点东西,当时他只以为二狗子调皮弄伤了手,血糊在身上,却从来没想过那会是陈宝同的血。
“谁能想到啊,就是打死我也想不到,一个十二岁的娃娃会杀人哪,我要是早知道,肯定要告诉老嫂子你啊!”
面对哭得站不起来的陈奶奶,老庄头很是歉疚。
刚开始老庄头想起这件事时,犹豫良久,还是没打算来作证,毕竟一个村的,何必落井下石呢,二狗子奶奶又是个不讲理的,如果作了证,怕是以后都不得安生。
最终还是自家老太婆劝他,说二狗子那孩子鬼迷心窍杀人上了瘾,去年杀了陈宝同,今年又要杀燕虎,他们老王家的孙子也在村里,万一哪天二狗子定不了罪,放出来以后对自家孙子动了杀心,那就完了。
毕竟谁家也没有千日防贼的,燕家那是运气好,燕鲤把燕虎看得紧,一会儿不见就喊起来了,村里还有谁家能跟孩子跟这么紧的,都是放出去就不管了。
这时候,“幸运儿”燕虎的精神比之前好了不少,虽然眼里还是噙着泪,脸上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神色,倒是消失不见了。
二狗子和蛋蛋被抓起来,他再也不用害怕了。
而且,心里压着的那个秘密一旦说出去,好像身上也松快了许多。
言老头被抓之后,二狗子曾经找机会吓唬过燕虎,让他老实点别说漏了嘴,他和蛋蛋窝瓜都说好了,万一警察要查陈宝同的事,大家就一起把事情推到他的头上,看警察是信他一个人的话,还是信他们三个人的话。
现在警察没信二狗子他们的话,燕虎被放出来,二狗子他们还在里面,燕虎觉得,他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他终于不用害怕,会被他们像杀掉陈宝同一样杀掉。
田小梨和爷爷奶奶一起把燕虎接回家,爷爷沉着脸赶着车,路上谁也没说话,燕奶奶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家孙子,生怕他丢了似的。
田小梨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虽然很生气这傻孩子有话不跟家人说,却也能理解他的心理。
毕竟他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被大孩子一吓唬,就什么都不敢说,也是正常的。
回到家里,燕奶奶去做饭,燕虎怯怯地看着姐姐:“姐你不生我气了吧?”
田小梨板着脸。
“开始的时候,我怕你打不过他们,他们可是会杀人的,后来知道你能打过他们,可言爷爷又被抓走了,我怕我也被抓走,才没跟你说这事,姐你别生气好不好?”
小家伙瘦了一圈,愈发显得眼睛大大的,带着几分湿濡,可怜巴巴地看着田小梨。
田小梨忍不住就笑了,摸摸他的头:“算了,赶快去洗洗脸,准备吃饭。”
燕虎却不肯听话去洗脸,而是急着跑了出去:“我先去看甜枣,它为了救我都受伤了!”
救出燕虎一战之后,甜枣就算在全村过了明路,所有人都知道,燕家来了一只特别凶猛,特别有灵性的大狗,为了救燕虎还受了伤。
每个人说起来,都是一脸的艳羡,小孩子们更是眼红得不行,怎么看自家的土狗都不顺眼。
有这么个“别人家的狗”做比较,一时间,村里狗们的伙食档次都降低了不少。
“别人家的狗”此刻正懒懒地趴在堂屋门前的阴影下,受伤的前爪被诊所的老宁大夫认认真真地包扎过,它身下垫着一块麻袋,面前的饭碗里,放着一块带着很多肉的大骨头。
燕虎跑到它跟前,见它那比寻常狗要大很多的身形,就有点退缩,燕爷爷从堂屋里出来,见孙子这样,呵呵地笑:“吓着了吧,爷爷也以为这是只狼呢,上次还拿着枪追了它半天,没想到,人家真的是狗!”
像是要印证他的话似的,甜枣的尾巴立即撒着欢地摇了起来。
“看看,看看,真是条好狗,看这尾巴摇的!”
燕爷爷爱抚地捋了捋甜枣背上的毛,坐在小马扎上,把燕虎拉进怀里,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睛:“虎子,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要跟家里人说,听见了没,爷爷奶奶有时候很忙,可爷奶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心为你好,有什么事说出来,爷奶和你一起解决。”
燕虎乖乖地点头。
以后再也不会有事了,警察叔叔把二狗子他们都抓走了!
据说杀人是要偿命的,就算他们人多,不用偿命,至少也要关几年才能出来吧,等他们出来,自己就长大了,就能离开这个山村了。
到时候他要把爷爷奶奶也带走,再也不回来。
对,还有姐姐,还有甜枣。
他好奇地看着田小梨:“姐姐,你为什么要给它取名叫甜枣?真难听!”
甜枣一狗头,啊不,一狼头的黑线。
谁愿意叫甜枣啊,可如果不叫甜枣,就得叫猫剩狗剩,甜瓜,甜苹果,甜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