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问得有些招架不住，于是说话时无意咂了一声嘴，而后才忽然意识到不对，寄希望于他没有听到，但她分明注意到他眉头皱了一下，自欺欺人是没用的，她此时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在心中一遍遍告慰自己，是自己想得太多，于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主动开口问道：“不走吗？教练在哪？”
“合同，问你什么时候交合同？”他的目光重新与江弋槐对视。
“什……什么？”她的耳朵分明听见“合同”二字，脑子里却完全联想不到任何与之相关的事物，于是怀疑是自己的空耳。
秦雾再次陷入沉默，江弋槐对这种拐弯抹角藏着掖着的交流方式实在是忍无可忍，于是心一横，直言道：“对不起！我确实是怕被舍友缠住，所以才随口编了个谎话说球是我捡的来着！”
他听罢竟然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露出两颗对称的虎牙，整个人看起来至少年轻了五岁。秦雾这样平易近人的模样简直把江弋槐看呆了。
“那么就是觉得认识我很麻烦，正是你觉得麻烦的事，很多人却乐此不疲，”他道，“很好，我也是个怕麻烦的人，同样怕麻烦的人相处起来可就省心多了。”
江弋槐挠了挠脑袋，一时听不出他的褒贬，感觉自己的cpu都快烧了，小声嘟囔道：“这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啊……”
据她的认识，大佬的耳朵并不能算是很好，正经说话时都总是鸡同鸭讲，他肯定听不出自己在嘴里咕哝了什么。
“是正话。”
江弋槐愣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捂住嘴巴，脑子飞速运转，终于找到一个岔开的话题：“对了，你刚才说的合同是什么？”
“特招时填的合同，你不知道吗？”
“我……”她完全没有关于这一段的记忆，莫不是前阵子复习整个人颠三倒四，所以落下了？
她回顾半晌无果，问道：“填了合同才算正式特招进来吗？”
秦雾点点头。
江弋槐心想，假如楚教练给了自己什么合同，以自己的习惯，肯定是被她夹在什么书本里忘记了。
她又问道：“楚教练找我就是要合同吗？没别的事了？”
秦雾听罢愣了一下，而后忽然看向别处搔了搔后脑勺：“教练没找你。”他看江弋槐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解释道，“刚才是骗你的。”
“骗我的？”
他点点头，以为江弋槐生气了，于是郑重地道了一声“对不起！”
“也就是说教练没找我？”江弋槐瞬间感到如释重负，她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好耶！”
她别了秦雾准备去训练，刚转过身去，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再次转向他：“所以‘合同’是从哪来的？既然教练没找我的话。”
秦雾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我随便说的。”
江弋槐的目光仍旧紧紧与他对视，可见她对这一信口拉来的理由并不买账：“包括知道我还没交合同这件事吗？”
“打球的时候听一个朋友说的，说这次特招生的合同还没收齐。楚教练忙过这段时间，可能就会和你说了。”
“哦。”江弋槐这才不再盘问，一听见“楚教练”三个字，她就头皮发麻。看来得趁教练没想起来这茬的时候，赶紧把合同找出来偷摸交上去，免得日后又要碰面。
训练结束后，江弋槐回到宿舍便开始翻箱倒柜，她带的东西并不多，且都是些日用品，实在没有合同的藏匿之地。思来想去，她准备打电话让江弋棘在家里帮忙找找。
江弋槐推门走出宿舍楼到电梯厅处，那里有很宽敞的大平台，平时大家都在这儿打电话。她刚打开手机准备拨号，心里一个念头闪过：自己现在还没填合同，也就是说还不能算是正式特招进体院的学生，只要不填合同，或许自己还能回河瀚……
正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是楚江川打来的电话：“喂。”
江弋槐并没回应，在等他说事，可他似乎也在等江弋槐的回答，然后才肯继续说话。
如此停顿了许久，江弋槐才先道：“怎么了？”
“你这几天在体院待得感觉怎么样？”
“挺适应的。”
电话那端沉默了，江弋槐即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等等！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打电话，你还想留在体院吗？”他说时放慢了语速，每个字都咬字清晰得直戳江弋槐的鼓膜。
这次换她沉默了。
“你的合同在我这儿，明天放学我会去一趟体院，你还有一天的时间考虑这个问题。没什么事，我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