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耳边有人说了句:“你鞋带开了。”她随即蹲下系鞋带,可是手指软绵绵的使不上劲,无论如何也系不上。她定睛一看,鞋带本就是系好的,再一侧头,原来旁边站着个低年级的学妹,在等同路的另一个学妹系鞋带。
她摇头叹一口气,自己真是太辛苦了,都出现幻觉了,今天中午一定要吃点好的犒劳犒劳自己,点个鸡柳吃。
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江弋槐旁边闪过,继而是一串长长的哀嚎:“她往校服上乱涂乱画,老师抓她呀——”
她强撑开自己惺忪的睡眼向身后望去,只见黑熊带领着一群披挂红绶带的同学朝着自己的方向狂奔而来,掀起一路飞沙走石。
别紧张,这一定是幻觉!江弋槐合上眼反复在心中默念,任黑熊的喊声在身后响起,她也不睁眼,颇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胆识。
“赵长煦!你哪个班的!”
她深呼吸一口,自言自语地嘟囔:“看吧,就说是幻觉,抓赵长煦,跟我江弋槐有什么关系……”
话说到这儿,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扭头又向后看一眼,原本上学的同学自发退避到一旁,黑熊和自己恰好两点构成一条线。
她甚至来不及从地上站起来,拔腿就跑,前几步还因为重心不稳险些摔个大马趴。
猫鼠游戏格外能激发人的潜能,江弋槐顾不得辨别这是幻觉还是现实,死命往前,一路超越了好几个鼠,最后与冲在最前的领头鼠比肩,那鼠正是关攸攸。
他是没想到江弋槐居然没被抓,而且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她既没被抓,岂不是黑熊的人还在后面?
他心虚地微笑着同她打招呼:“早上好。”
“你他妈真的不是人!”江弋槐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亏我周五辛辛苦苦替你搬了两桶水,要不然董明今天非拆了你,你倒好,恩将仇报是吧?”
关攸攸痛得嗷嗷乱叫,他不得不尽力和江弋槐保持步调一致以减轻疼痛:“姐,你错怪弟弟了呀!我那是好心提醒你今天抓没穿校服的啊!岔气了,你慢点!”
江弋槐才不信他的鬼话,提高步伐的频率,迫使他也得加速。
“姐,我错了!真跑不动了,你放我一条生路!”
不论关攸攸如何求饶,江弋槐全然当作没听见,反而变本加厉地欺负他,学着他的样子委屈道:“好弟弟,我这是在帮你啊!大难临头哪有各自飞的道理!”
“江弋槐!老子真不行了!你松开,我情愿站这儿给黑熊抓。”
“勇士!你站呀,你站我就松手。”
“你先松开!”
“一起呀。”
“没问题!倒数三个数,三、二、一——”
他二人显然早已对彼此的人品了如指掌,嘴上一码事,实际又是另一码事。
关攸攸见和江弋槐说不通,直接上手解救自己的耳朵:“进楼了,你赶紧给我松开!让董明看见了,又以为我跟你怎么着了呢!旧祸未除添新祸!”
江弋槐的目光对上他额头的包,“亲嘴了吗”的声音卷土重来,她像触电似的赶紧松手,紧接着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离姓关的毒瘤远点,以免变得不幸。
早上是英语早读,虽说是早读,已经没什么可读的东西了,不过是当作一节英语课,讲模考英语题罢了。
江弋槐本以为自己经过早上的大逃亡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谁知刚打开卷子,就开始上下眼皮打架。一开始她斗志满满,想学苏秦锥刺股,于是抓着桌上的红笔,笔尖朝向自己的大腿,咬牙从体侧划出一条弧线——重重命中大腿,神清气爽!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锥刺股”的后半截故事是她在梦里完成的,手里的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才将她惊醒……
算了,这不合理。
她坚信锥刺股的故事一定是苏秦编的,要么就是他还不够困。
此时此刻,她真的后悔了,实在是太痛苦了,她以后再也不要熬夜了!
困意如潮,她最终选择用最朴实且最有效的方法抵抗,那就是不抵抗,直接补一觉再说。凭借江弋槐的段位,完全可以坐得笔直,衔着笔做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酣然入梦,唯一的不足就是不会睁眼睡。
他们班教英语的赵老师一向是很佛系的,五十多岁地中海,上课喜欢双目放空对着后黑板讲,且是不论班里出了什么大事都不可能打断他上课节奏的那种,除了下课铃。
倘或他也学其他老师走下讲台,在教室里绕一圈,那必是他单纯想运动了。
只有一次例外,就是高二有回英语课,教室飞进一只巨大的蜜蜂,蜜蜂飞到哪,坐在那一片的同学就想方设法把蜜蜂往临近的窗外赶。蜜蜂在教室上空飞了一圈,在教室里引起好一阵骚动,最后停在了老赵的鼻子上。
赵老师仍像往常那样一动不动地讲课,反正他也不在乎台下有几个人听,听没听懂。蜜蜂停了一会,似乎也觉得没意思,这才从前门飞走了。
一贯心如止水的赵老师说了句令一班人至今难忘的话:“你们就这点定力!”
倒不是说这话如何触动人,只是和老赵相处一年,他们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