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江弋槐莫名其妙和楚江川拼了车起,她就对明希怨念深重,看他哪哪都不顺眼,总忍不住要挑他的刺。
她那堆像是刚从垃圾桶里捡出来还热乎的卷子十分霸道地占据了桌面大半面积已经是常规操作了,虽然明希不跟她计较,尽量只用那一窄条桌子学习,但是满桌子找笔的事还是会时时发生,最后大都是在某一张卷子下面找着的。
即便害得别人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和功夫,但他根据江弋槐的表现推断,她可以说是毫无愧意。
因为他有次翻动卷子找笔时,不小心把夹在卷子里的笔甩了出去,笔就掉在脚下,江弋槐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侧头看了一眼,然后一抬脚就给他踢到第四排去了。
这还不算最过分的,早晨,教室里都在各自忙着写题,江弋槐也不例外。
偏偏明希从后门进来,一只手刚放在椅背上,甭管上课铃响没响、也甭管江弋槐算到哪一步,她必会戛然而止,像是被电打了似的“嗖”的一窜老高,抄起手边新发下来的成语辨析汇总资料重重叩击他的桌子:“迟到!”
即使江弋槐当个芝麻大小的语文课代表便大搞针对、作威作福,好在并没撞上孟涛视察早读,明希只不过十分冤枉地挨了一顿罚站而已。
江弋槐只给体检请了半天假,虽然和楚江川约好早上七点见,但她一到平时上学时起床的时间就自然醒了过来,没吃早饭直接骑车上学,结果比约定还早了十几分钟。
为了下午回学校方便,她是穿着校服来的。门卫连同站在校门口检查仪容仪表的老师见她迟迟不进校门,盯着她看了好几眼。
她原想看会昨天语文课上讲过的卷子,众人异样的目光令她难以集中精神,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这姓楚的怎么这么磨叽!
她时不时瞥一眼校门口伸缩门上的电子钟,心想等到七点零一还不见这小子的人影,她立刻掉头就走。
然而这只是她的想法而已,等到了真的七点零一,她又不甘心了。她从家直接去中心医院还近点,现在害得她白等了十多分钟,多了两公里路程,还要一个人掏全部的车费,想想就肉疼。
“江弋槐,你不是今天请假要去体检吗?怎么跑学校来了?”
她两只眼睛紧盯着楚江川平时来上学的方向,闻声才发觉董明从自己身后过来。
她连忙问好,答道:“我跟同学约好一起去。”
董明点点头,嘱咐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便向校门走去。
这时,从路中间传来喊江弋槐名字的声音。
她应声回头,看见路中间塞着一辆出租,楚江川的脑袋从后排大开着的窗户里探出来,他确认江弋槐看到自己才不再继续喊她。
江弋槐见楚江川来第一个反应并不是赶紧上车,而是扭头又看了一眼校门口的电子钟——七点零五。
与此同时,她还看见正欲进校门而未进,站在校门口同样望向出租车的董明。
随着开关车门的声音一同传来的还有江弋槐的埋怨声:“你他妈怎么才来!”
“我一早就出门了好吧!我怕学校这边不好打车,所以从我家楼下打的车,光在学校这条路上就堵了将近十分钟!”楚江川理直气壮地诉苦道。
江弋槐单纯对他的口气不满,自己迟到没个道歉的话就算了,还对着她满腹牢骚,她一大清早站在校门口被人当怪物似的看来看去,还撞上董明的苦处要找谁诉去?
她咄咄逼人道:“赖我吗?你上学迟到说自己堵车,董明就会放你一马吗?”
“我没说堵车怪你啊!再说我是晚到了五分钟,这跟上学迟到是两码事吧!要不要一大清早就这么气盛!”
“笑死,要是你站校门口撞上董明,还正好是我在路中间喊你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话!”
楚江川被她的话哽住,侧头绕开江弋槐向斜后方的校门看去:“董老师刚才在门口吗?”
江弋槐冷笑一声不回话。狗董明最爱抓早恋,这是人尽皆知的。凭她以前被抓和关攸攸早恋的经验来看,董明刚才在校门口那个眼神绝对是起疑心了。
不过她倒是没带怕的,毕竟人正不怕影子歪,且不说楚江川本就不是她的早恋对象,她压根就没什么早恋对象,自然光明磊落。
再者,有了和关攸攸无辜被抓的先例,她现在可以说是反侦察经验十分丰富了。
无非就是一点,姓关的走了,她好不容易从董明的早恋名单上摘出去,刚清闲没几天,这下怕是换个对象又要光荣上榜了。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不得不说,要是董明真能把她和楚江川联系起来,以为他俩早恋,那她真的要对董明的眼光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从楚江川脸上看出几分后怕来,于是得意地开玩笑道:“董明牌监视器,你值得拥有。”
楚江川已经面如死灰,整个人瘫在座椅上,再不见刚才斗志昂扬的样子。缓了好一会儿,才道:“罢了,只要他别给我爸乱告状就没事。”
这次和楚江川拼车是从吵架展开的,竟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尴尬。
车里没人说话,安安静静,这回终于能看会儿昨天讲的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