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待江弋槐突然注意到四周响起的暗暗的咳嗽声时,她已在不远处的街角看见至少三个人影,还不知道背后有几个人。好学生当太久,连神经都变得迟钝了……
她强装镇定,指着明希他家所在的方向,用责怪的口气道:“看吧,就知道又是骗人的话!用不着站在这儿想破头要怎么自圆其说,各自回家洗洗睡吧!”
她说着重重将他推了一把,凭借她的经验,那帮混混见他们分开,大概率会来围她。且不说他们人有多少,她是否打得过,但她确信自己指定跑得过。但若带着明希,她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明希全然不懂她的苦心,看着她急红了眼还以为她是给自己气的。
不是骗人,也不是对他无效。
这样的话他是绝不可能说出口的,他有许多不能说的话、尚未来得及说的话,此外他还迫不得已说过许多口是心非的话。他只能将此间种种化作眼底的一抹淡淡的忧伤。
江弋槐忽然抓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我数三二一,一起跑好吗?”
明希抬起眼眸,和她对视一眼,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又一次成了她的拖油瓶……
她很用力地拉着他,令他根本无法挣脱。
两人前后跑到路口,忽然从一侧闪出两个穿着大裤衩、头发又长又乱的青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江弋槐用余光瞥见另外三个人正横穿马路向他们所在的路口走来,她悄然向后退了两步,正好撞在一人身上,她扭过头,后面也是两人。
她和明希俨然被围在墙边的一小圈空地里。
一共七个人啊,还行……
江弋槐在心里计数,她稍稍有些失望,是不是自己退出江湖太久,区区七个歪瓜裂枣就敢来围她江弋槐!
她虽然心里暗道晦气,脸上却十分客气道:“麻烦让让,我看你们面生,是不是认错人了?”
先礼后兵顺序不能错,她一面陪笑脸,一面暗中活动脚腕,必要时赏他们一脚。
站在她身后的高个男子忽然向她的两侧脸颊伸手,将她两鬓的刘海和碎发全部向后上方拢起。
江弋槐下意识想给后面那人一脚,脑子里却闪过那日和关亭亭较量的画面,继而手脚都像灌了铅一样重,一侧耳朵开始耳鸣,像用小刀剌耳膜似的抓挠着她的意识,连同同侧的眼皮都重重地往下坠。
即便她使劲眨眼,想让眼前的景象清晰起来,却于事无补,空中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她的脖子,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她唯有别开头试图甩开后面那人的手,站在前面的男子见状捏住她的下巴,令她不得不面向前方。
她抑制着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表露异样,用力眨眼,努力将面前的男子看得清楚些,脑子飞快运转,思索着究竟在哪见过这帮人。
站在较远处的男子同样抱着肩打量她,此时似乎有了结论,吸了一口烟,将剩下半截烟丢在脚下,踩灭,对其他几人道:“就是她。”
明希忽然抬手用力将前面的男子推了一把,同时反握住江弋槐的手,向前半步挡在她前面。
那男子得了令,昂头挺胸,反将明希推搡一把。他只管同江弋槐面对面站着,一把揪住她的辫子,极近地观察她:“比以前变漂亮了,还交了个小男友。”
江弋槐侧目瞥见那男子手腕处的太阳纹身,上次和楚江川一起在校门口看见这个纹身时她就觉得眼熟,此时终于想起来曾在哪见过这个纹身——
明希垂在体侧的手不禁握拳,连抓着江弋槐的那只手也暗暗用力。
“别动手!”随着江弋槐喊出声来,明希的拳头已经重重砸在那男子的脸上,男子的脸被他一拳捶得仰了过去,低下头,一条鼻血从一侧鼻孔缓缓流下来。
旁边的男子看乐子地鼓起掌哈哈大笑,伸食指指着江弋槐夸奖道:“算你识相,不过稍微识得晚了点。”
而那被打的男子则彻底被明希激怒,要对着江弋槐的脑袋挥拳,明希见状将江弋槐推到墙边,用自己的后背挡下那一拳。
“动手!”
人群里不知是谁发号施令,一声令下几个人一起对着明希拳脚相加。明希先是用手支着墙,将江弋槐护在前面,任凭他们怎么踢他也不松手,粗颗粒的水泥墙硬生生磨掉他一层手皮,他只得换做用胳膊环住江弋槐的脖子,将她拢在怀里。
江弋槐的左手隔着裤子掐自己的大腿,但她的意识还是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底有个声音呐喊着“醒来、醒来、动起来”,但眼前一会儿是和关亭亭决斗的画面,一会儿又变成儿时的那场大火,母亲护着她冲出房门的场景——
“弋棘呢?你把江弋棘扔哪了!”
明希突然咳出一口鲜血,溅在她肩上,与此同时浇灭了她眼前的幻境。淡淡的血腥味像一根根小刺,扎在她的嗅细胞上。
那几个混混见状皆慌了神四散跑了,明希这才松了口气,手脚的力气皆如缕散去,腿一软跪在地上。
江弋槐为抱住他和他一同蹲下,任他将脑袋伏在自己肩上歇息。
“江弋槐……你没事吧?”他用气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