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弋槐哭了好长时间,突然想起什么,抹了一把脸,换了件便服短袖便冲出门去,赶上末班地铁去了庆大一附院。
听老江的口吻,明希现在应该已经转到一附院来了。按道理说探望病人应该带点东西的,奈何她现在穷得连出租车起步价都付不起,只得两手空空地上楼。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心内一病区,碰到值班的护士就换做昂首阔步,把医院当成家里那样横行霸道,让人打眼一看就以为她是个常年陪院的老熟客了。等护士一走,她立刻回归鬼鬼祟祟的样子,挨个从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瞄。
有了先前几次的经验,她对老江管的病床分布大致心里有数,所以从走廊尽头的第一间病房开始找起。
她刚查到第三间病房,因为看得太投入,忽然感觉有人扯她的衣角,把她吓了一跳,赶紧直起身子,原是个戴腕带的老奶奶在叫她:“姑娘,可不可以来帮我个忙?”
“您说。”江弋槐微微俯身,以便听清那老奶奶的声音。
老奶奶拽她拐进旁边的洗手间,指指洗漱台上的接满水的水盆:“我端不动,你能不能帮帮我。”
江弋槐二话没说先把水盆端起来,走到洗手间门口,才想起来问:“您住哪间病房啊?”
老奶奶直摇手,让她进卫生间的格挡里:“我不要端到病房,冲厕所。”
江弋槐这才明白过来,听从老奶奶的指使,用盆里的水冲了厕所。
“厕所的水坏了吗?”江弋槐纳闷,随手按了一下水箱侧面的按钮,干净的水哗啦啦地流出来。她见老奶奶一脸惊讶地看她,哈哈大笑起来。
老奶奶跟江弋槐学会了用水箱,欣喜地和她讲起以前她孙女教她用马桶的事,说家里马桶的按钮在上面,她按习惯了,以为所有水箱的按钮都在上面,结果到了医院,她怎么按都不灵。又夸江弋槐孝顺,小小年纪就来医院陪人。江弋槐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跟着陪笑。
老奶奶拉着江弋槐一直聊到她所住的病房门口,一推门,只见明母就站在门后,同江弋槐迎面相遇。
明母见到江弋槐的瞬间简直不可思议,继而火冒三丈地拉着她拐进安全通道里:“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我儿子现在还躺在那昏迷不醒,你还有脸来!”
“阿姨,其实……这次不是我打的明希,我只是送他去医院。”分明是实话实说,江弋槐却莫名没有底气,好像预感到没人会相信她的话,说话时犹犹豫豫,声音也越来越小。
“不是你,”明母冷笑一声,“好啊,那你告诉我是谁?叫什么名字?让他来跟我对峙。”
“是我们学校跟前的那帮混混,我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江弋槐的眼睛一亮,指着手腕,“但我知道,他们手腕这里都有一个太阳的刺青。”
“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吗?明希那种乖孩子怎么可能跟混混勾结上?就算按照你说的,你当时不是也在场吗?你那么能打架,有你在旁边,我儿子怎么可能被他们打成那样?”明母抬眼看江弋槐,目光凌厉,恨不得迸出刀子,把她切开磨碎,
“去年你打我儿子那次,好歹敢作敢认,我听你爸爸说你从小没有母亲,从中学开始就搬出来自己住了,我以为你只是叛逆而已。这回你打了我儿子还谎话连篇,简直是道德败坏!真不知道你爸爸那种人到底是怎么生出你这种子女的!”
明母的话让江弋槐无可反驳,她虽然一早就做好了不被人相信的准备,但当明母提及她母亲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鼻头发酸。
如果现在掉眼泪就太逊了,她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笑死,江博闻不仅能生出她,还能生出江弋棘和江珈若这种子女呢,您是不认得他们,他们可比她讨人厌得多。
明母突然推江弋槐的胳膊:“你走,我不想看见你。要不是看在你爸爸帮过我们家很多次的份上,这次的事肯定跟你没完。你要是不想让学校知道,不想闹到法院去,现在就赶紧给我走,别再让我看见你!”
江弋槐被她推着走到走廊,扭头往明希所在的病房看一眼,费了这么大力气,好不容易知道了明希住的房间,同他仅有一扇门之隔,现在让她无功而返,她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她平生第一次用乞求的口气道:“您让我看明希一眼好不好?我不进去,就让我在门上的小窗往里看一眼。”
“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叫人了!”明母扯着她,叫了一声“护士”。
留的江山在,不怕没柴烧。但若让这里的护士记住她这张脸,把她拉进黑名单里,以后再想来找明希就难了。
江弋槐不甘心地被明母关在病区门外。
下了楼,她扭头往五楼望了一眼,目光渐渐向上转,让已涌出眼角的泪水一点点逆流回眼眶,看着漆黑的夜空——
老天要降下不幸,她会选择把这份不幸降在别人头上。
她骑了四十分钟的车,到家时已是凌晨一点,但她丝毫没有困意,掏出卷子写到三点多,睡了三个多小时就上学去了。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有斗志过,看见题就来劲,完全不知道“困”这个字该怎么写。
全国一二卷、地方卷、名校模拟,在下次见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