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吧。
杨氏本想骂大河不舍得让他新妇干活,瞧了玉娘那双手后她骂不出来了,而是不自觉地将自己那双粗糙干裂的手收了收。
杨氏再假装不经意瞅了玉娘几眼。
玉娘虽穿着也极朴素,粗麻衣,头发简单盘一下,插的还是一支木簪。但她那剥了蛋壳般的脸蛋,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粉红的唇和柔和的脸颊。
杨氏越看越不敢看,天哪,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落了难,竟然和她一介村妇成了妯娌,这不是埋汰她么?
杨氏寻思着自己二十三岁,只比玉娘大四岁,但她知道自己这张又黑又干巴的瘦长脸,看上去比玉娘大十岁都不止。
玉娘倒没想这么多,而是认真地瞧着大河怎么取火。
只见大河娴熟地用火镰敲着火石,火花立马溅起来将火绒烧着,紧接着再把火绒放在松丛底下,火苗立马窜了上来。
玉娘感觉自己学会了,可能只是眼会了手不会。
大河蹲下来把柴火重新架好,嫂子杨氏一边忙着拿瓢往陶釜里舀水一边问道:“玉娘,瞧你大小姐模样,咋乐意嫁到穷山沟里来,莫非有隐疾?”
隐疾?她知道原身玉娘身子弱易染病才被父亲送到表姑家住两个月,只是没想到两个月后娘家遭此大难。
或许原身确有隐疾,她才有机会穿越而来吧。
但现在的她浑身舒畅。原身灵魂走了,没想到病气也带走了。
“我……我爹娘是县里的小商贩,早些年已不在世,我这几年都在贺家村的表姑家生活,我的亲事也由表姑作主。”玉娘说话时瞧了一眼杨氏,不知她信不信这种说法。
她爹是县里出事的主簿之事可不能说出来,谁知道这家人会不会因胆小吓得不敢要她,连忙将她往外赶?
杨氏回瞅了玉娘一眼,“那……也不至于只要二两银子的彩礼呀。”
杨氏寻思着,她娘家当年要四两银子的彩礼都觉得亏得慌呢。
玉娘低下头说:“我不会干农活,表姑怕我受夫家欺负,就不好多要彩礼。”
“这……”杨氏语塞,感觉这理似乎也说得通。
杨氏可不好再让玉娘干活了,她嘟着嘴将泡发好的干野菜倒入了陶釜里,直接开煮,盖上盖子。
玉娘就那么直愣愣地瞧着,忽然惊了过来,这个朝代还没有炒菜吧?
玉娘发现这里的人们虽然已经在用铁器,比如砍柴的刀和陶釜下的铁架子,但还没有用上铁锅,陶釜只适合煮菜。
待火开了,杨氏拿个木勺放进釜里搅了搅,然后从旁边的小陶罐里挖了一块白色的脂肪,应该是猪油。
没过多会儿,杨氏再从另一个小陶罐里挖了几粒白色的东西放进釜里。
玉娘认得,这是粗盐。
她忍不住说:“嫂子,盐是不是放得有点少?”
釜那么大,汤那么多,那么一丁点盐,确实不够呀。都说盐放少了不鲜,放得过少,菜吃起来压根没味道。
结果杨氏白了她一眼,“放多了娘会骂的,就这点子盐,得管到年后。年前想托人去换盐或买盐,难着呢!”
玉娘不好再说了,淡就淡吧,反正能吃就行。
倒是一旁的大河瞧了瞧玉娘,心里不是滋味,玉娘嫁给他连盐都吃不上,以后可咋养活她呀。
杨氏以同样的方法煮了三个菜,煮干野菜、煮芋头块、煮根茎。
玉娘仔细瞅了瞅那些与筷子一般粗的根茎,也没瞧出是啥植物的根。三个菜煮好后都是用大陶碗装的,份量倒是够足。
煮完菜,玉娘以为杨氏会放米煮稀粥,她知道白米在这里有多金贵,想吃香喷喷的米饭是不现实的。
结果,杨氏压根没去拿米,而是起身把一旁的篮子拎过来,她数着红薯,拿出七个大些的红薯和两个小红薯放进陶釜里,再加水煮。
煮红薯吃,玉娘也挺喜欢,这可是美味的粗粮啊。
但……长久吃下去,她能不能遭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