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从碗橱顶上拿下来一个带盖子的小竹篓,伸手抓了一点自家晒的茶叶。
待水烧沸,他泡了一陶碗茶水。
“娘、嫂子,茶叶还有不少,既然烧了这么些水,就每人泡一碗喝吧。”
花姑也确实想喝,都好些日子没喝茶水了,她看向婆婆韦氏。
韦氏瞅见花姑那眼神,明白了,“泡吧,每人一碗。”
花姑乐不滋滋也去碗橱顶上抓茶叶了。
玉娘见大河端来茶水,她很是好奇,接过来仔细瞅了瞅。这茶叶泡开后是细长型的,这有点像毛尖茶叶!
“大河,茶叶是买来的?”
大河摇头,“哪里舍得花钱买茶叶?家里也没那个钱。这是我和爹、大哥、三弟四人去苍峰山摘的,摘一回能有一筐,炒了后只有一斤多重,逢年节招待客人喝,自家人喝得少,反正也够喝一年的了。”
“为啥不多摘几回?那样家里人不就能经常喝么?”玉娘实在是好奇。
大河见自己能讲出一些玉娘不懂的,他特别有劲。
“苍峰山很远的,那是深山林。鸡叫出发,日落才能到,得在那里熬一宿。第二日赶紧寻茶树来摘,到了巳时就得往家里赶,半夜凌晨才能到家。”
大河昨晚上就想到了腊月和爹一起去苍峰山烧炭,不过暂且他还不想告诉玉娘,免得她担忧。
玉娘听说那么远,还是深山林,估计有野兽,自然明白为啥一年只摘一回茶叶了。
玉娘抿了口茶,淡淡的清香,喝下去沁人心脾。
“大河,你也去泡一碗喝吧。”
“娘和嫂子在给家里人都泡上一碗,我这就去端过来。”
须臾,两人面对面喝起茶水来。一人坐床上,一人坐对面的凳子上,慢慢地口尝,特别有滋味。
由于玉娘把红薯和芋头先后煮了,她和大河在屋里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听到喊他们吃饭的声音。
红薯仍是一人一个,芋头一人两人。
折耳根有一小捆是煮熟的,还有十几根洗净了放桌上生吃;鼠耳虽然也是水煮,但水煮时间短,颜色绿油油的,很鲜亮;还有一碗水煮香茹,闻着味儿挺香的。
玉娘看着这一桌还挺满足,菜都是自己爱吃的,虽然盐少味淡,而且一律水煮,但这些可都是天然有机菜品,她内心还是接受的。
她也相信,慢慢都会习惯的。
实在习惯不了,那就想办法挣钱去买盐,然后打铁锅炒菜吃,还想吃火锅呢!
吃完巳饭,一家人坐在门口晒太阳,顺便分分工。俩娃在门前跑跑跳跳,说说笑笑。
韦氏看着郑老爹说:“他爹,下午你和三个儿就在家编藤椅和藤蒌吧。”
郑老爹点头,“嗯,你和花姑也在家歇歇,做点针线活就行。”
韦氏寻思着折耳根和鼠耳足够吃两天,就不急着上山挖野菜找山货了。
大河嘴里嚅动了两下,还是开口了,“娘,我带玉娘一起找山货。”
韦氏怔了怔,立马明白了儿子的心思,不就是想和新妇独处嘛。
“你带玉娘上山娘不拦着,但你上下山得扶着玉娘,她自小在县里过活,没怎么走过上路,可别摔着!”
大河咧嘴笑了,“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花姑与大山对了个眼神,寻思不过是上山找山货,玉娘不至于连山路都不会走吧?
老三大树却一脸坏笑,一副瞧不起他二哥那德性,还仰天感叹一句,“唉,成了家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啊。”
大河顿时脸红憋红,起身不理大树,去屋旁枣树下的石头上坐着,然后接着掏出怀里削一半的木簪,继续雕琢着。
半个多时辰后,大家都在太阳底下晒够了歇够了,郑老爹和大山、大树开始编藤条。
花姑继续给大丫做冬麻布衣,韦氏则忙着搓草绳编草鞋。
玉娘好奇,“娘,这才冬月,你咋就开始做夏季才穿的草鞋?”
韦氏抬头笑道:“瞧你,肯定没穿过草鞋吧。哪需等到夏季,四月就开始穿了。从三月到十月,谁不得穿坏七八双草鞋?家里人多,到时候农忙,且又费鞋,不得冬腊月准备好?”
玉娘内心是震惊的,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从农历三月至十月都要穿草鞋?以这山里的气温,三四月和十月应该凉得很,穿草鞋不冷么?
大概是这里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穿,已经习惯了吧。
正瞧着婆婆编草鞋呢,玉娘看到地上有一团人影。
她抬头见大河腼腆带笑,正看着她呢。“玉娘,咱俩找山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