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南腊河汇入湄公河的交界处,一艘私人小型游艇正在夜色中航行。
驾驶舱里的船老大皮肤黝黑,干瘦的脸上鼻梁宽塌,嘴唇厚,典型的东南亚人长相。
整艘船的船员都是常走这条线的个中老手,十分迅捷地避开了各种可能遇到巡逻的点位,快速地驶向下一个接应点。
此地地处四国交界地,常年有这种暗线接来自大陆的客人去到东南三国进行各种消费。
即使是如此见多识广,在见到今天的这两个客人的时候,船老大还是惊讶了一瞬。
无他,这两个男人太过于俊美,以至于在夜色船灯的映照下有些晃眼。
两个男人年龄相差不大,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身穿合身优雅的衬衣,袖箍勾勒出手臂劲瘦的线条,蕴蓄着力量感。但是他的眼神太过淡漠,定制的无框眼镜反射出的冷光让他整个人如同雪山之癫的白色云豹,并不屑于投射分毫的感情。
而另一个男人年纪小些,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有些雌雄莫辨的美感。但是他的打扮倒是张扬许多,脖子上的铆钉chocker锐利得能伤人。
这是一个不害怕伤到别人,也不害怕伤到自己的人。
船老大听到那年纪略小的一些的男人叫那年纪略大些的男人的名字:陆斯年。
他心里有数了,知道了此行的目标——陆斯年。
也知道了那年轻些的男人的名字——陆璟,这次的“老板”。
夜行船破开层层河浪,船舱之中并不平稳,但是陆斯年和陆璟并不如何慌乱,已经是习以为常的模样,各自端着高脚酒杯,品尝着干邑的滋味。
伊顿领的领结微微松开,露出陆斯年好看的喉结。尽管带着些许随性,但是矜贵的气质让他与这周边夜影鬼魅的崇山,莽莽的江涛相比,依然带着几分无法抹去的格格不入。
“我说,都来这里玩了,就别端着你那范儿了。”陆璟半是调侃半是不满。
陆斯年不置可否:“我在这里,自然是别人适应我。”
陆璟嗤笑:“好大的口气,就凭你是陆大少?”
陆斯年不置可否。
今日的陆璟和往常很不一样,往常的他也是这样一股桀骜不驯的劲儿,但今夜的他却像是隐隐露出了刀锋。
陆璟身上的劲儿正是陆斯年欣赏的,他实在是个聪明人,在陆斯年眼中配做他的一把刀,这也是他非要把他升任公司内部核心层的原因之一。尽管已经有不少的风声透露,说陆璟就是他的风流老爹在外面的私生子,这次回来就是来夺他的权的,但是陆斯年浑不在意。
这种不在意不仅仅是他对自己能力的绝对自信,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身上的血脉的清醒认知。尽管他在二代的圈子里已经是个中翘楚,但是他知道,自己今天有这一切,只是因为他是陆、王两家血脉唯一的孩子。
即使这孩子是个傻子,他也会拥有比这世上最聪明的但是出生时却一无所有的人拥有的更多。讽刺,但是却真实。
在陆斯年还小的时候,可能是幼儿园的时候,他还苦恼过如何像书中一样用自己的双手靠劳动创造人生,后来他的爸爸让管家把这本书扔进了垃圾桶,并告诉他:“这些是教人成为工具的教材,我们不需要,我们使用工具。”
后来,陆斯年的爸爸陆荣和派人送来的另一本书,是之前那本被扔掉的书的作者重新写的,亲自送来的,内容和之前那本书截然不同。那个作者第一次踏进奢华的庄园之中,亲切地握着小小的陆斯年的双手,热情地近乎谄媚:“陆少爷,您不需要看之前那样的东西,那些都是骗人的,这才是您应该读的。”
直到现在,陆斯年依然能够记得他身上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气息,别人闻不到,但是他可以清晰感知到,那是金钱的腐蚀气息。
这气息从用力到近乎僵硬的笑容褶皱处溢出来,从甜腻到虚假的讨好声中漫出,无不昭示着这跪倒在金钱力量下的人的战战兢兢。
小小的陆斯年明白了,金钱可以买来一切,包括思想。
所以他把作者为他新写的那本书也扔进了垃圾桶,高傲地昂起小小的下巴:“没有我应该读的,只有我想读的。”
那天,陆斯年的爸爸陆荣和高兴地奖励了小小的陆斯年一套庄园,并对他说:很好。
自此,陆斯年知道并信奉:金钱可以买来一切。
他也是用这句话淡淡地回答陆斯年此刻的挑衅的:“金钱可以买来一切。”
是的,就凭他是陆斯年。
陆璟读懂了陆斯年没说出来的后半句,他的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掏出了一份文件,推到了陆斯年面前。
这是一份亲子鉴定书,鉴定的对象是陆斯年和陆荣和,结论——亲子关系否定性结论。
陆斯年的脸上并无半点表情的变化,这是他习惯性地抵御未知变数的方式。但是这份文件上带着时间印记的泛黄,还有他熟悉的陆荣和的签名,无一不显示着这份文件的真实性。
“别人都传我是陆荣和的私生子,”陆璟笑得张扬,浑不在意,“其实,我还真是!”
“但不过,你连私生子都不是,不过是你妈和不知道那个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