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科技展的规模空前盛大，又是第一天，即便提早出门，宁希还是踩点赶到会场。
身为开发部部长兼活动的主要负责人，宁希忙得跟陀螺一样。
“希姐，样品的价格单准备好了。”
“希姐，邀请的客户刚说找不到咱的摊位号。”
“希姐，用来赠送的礼品箱不见了。”
“希姐！断网了！”
“希姐……”
……
处理完一地鸡毛，小展位正式迎客。宁希刚打算休息，就被一六十来岁的老头叫住。
“小希，跟我去看开幕。”他背着手，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李老，公司的独立董事，正职是高校教授，在大数据方面研究很深。此次的系统开发他提供很多专业意见，宁希跟着学习了很多。
平日课业繁忙，李老很难见到人，现在他亲临现场，足见对新系统首次展示有多看重。不过看重归看重，展位租金是摆在那的，公司只租到了地下一层的位置。远处是货运入口，正对着停车场的扶手电梯，左边卖LED灯带，右边卖环氧树脂，他们的十米大屏夹在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宁希眨眨眼：“李老，咱们公司好像没收到邀请吧？”
李老非常笃定，“不是嘉宾身份也能观礼。”
“您的意思是站在外围凑热闹？”
“是观礼。”
“……”
最后拗不过对方的坚持，宁希只好跟着去了会场。
**
开幕式的会场设置在一号厅，展馆的正门口，他们去的比较晚，开幕式早已开始一段时间。
巨大的荧幕斑斓闪烁，会场内灯火通明，底下半圆形的软座区座无虚席。除了获邀的嘉宾外，还有很多观众和媒体站在场外，扛着长枪短炮咔嚓拍照。宁希注意到台上的特邀嘉宾席最左侧，有个位置仍旧空着。
也许是为什么大人物预留的吧？
宁希没太在意。见旁边的李老正仔细看企业宣传册，她不禁好奇：“李老，学校那边忙完了？”
“没忙完，但系统上线我不得来看一下？”李总头也没抬，“团队就那么几个人，大多还是毕业没几年的新人，就你和小臣两个人能应付得过来吗？就当做项目调研了，总好过老待在实验室搞数据。”
想起这几天混乱的布展，宁希抿唇笑了笑：“其实他们已经有很大进步了，您看这次展会就不错——”
“行了行了，你别给他们说好话。”李老睨了她一眼，“他们什么能耐我还不知道？”
他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大屏幕音乐一响，画面闪出了路凌集团的企业标志，配合主持人激昂的声调，集团现任副总裁何总在掌声中笑眯眯的走上台。
李老嗤笑：“还代表发言，这老狐狸混得还挺像回事的。”
宁希眨巴一下眼，“这何总您认识？”
李老重重一哼，“算是吧。”
李老跟何总是大学同学，两人同寝四年，争了四年。毕业后，李老留在高校，何总入职路凌集团。他们私下偶有联系，不过鲜少谈及工作，按照李老的说法，这回是他头一次在正式场合见到何总。
宁希扶扶眼镜，斟词酌句：“您之前一直想要路凌集团的信息，是打算跟何总谈合作？”
孰料李老眉毛一竖，脑门瞬间红了。
“谁要跟他谈？！”察觉周遭诧异的目光，他压低声量，可依然掩盖不住里头的愤闷，“我们这套系统能存能管还能分析，放哪个企业不抢着买，要我去找他？他算老几！”
“您说得对，他不算老几。”宁希忙笑着点头。
看着这张笑意盈盈的脸，李老有气发不出。
“你别以为他们有多厉害，这种企业数据量臃肿，升级迭代就像牛拉火车。”他没好气的哼了声，“不过项目嘛，跟谁不是做，要是他亲自过来找我，那看在同学一场，这事也不是不能谈。”
宁希：……
公司是校办企业，以盈利性质为主。为了开发这套平台系统，公司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至今没有营收，董事会早有意见。李老对系统寄予厚望，一直想看在实际应用场景中的效果，而像路凌集团这种拥有巨量数据库的大型企业，无疑是最好的测试对象。
至于人家看不看得上嘛……
瞅着气哼哼的老头，宁希决定沉默。
台上主持不断推高气氛，底下嘉宾积极互动，不时有相机快闪，然而热闹只属于场内，场外的人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宁希偷偷打了个哈欠，寻思着等下得找人约个饭，蓦地余光扫到有人从后台走了出来，弯身在前方引路，身后还跟着一名男子。
他身着浅色衬衫，领口扣得严密，宽肩窄腰，清冷的黑眸不带丝毫情绪。他对工作人员有礼的点头示意，便安静的坐上最角落的空位，双眼往底下倏忽扫过，又不易察觉的收回目光。
尽管隔了段距离，可宁希还是一眼认出了人。
是尹深。
宁希一怔，思绪瞬间拉扯。
记忆中的青涩早已褪去，眼前的男子摘下了黑框眼镜，看起来更成熟，更稳重，也更冷。明明只过了一晚，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