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站在讲台上依次点名认识每一位同学,点到祁美素,老师的分贝提高好几度带着些许愉
悦。
“祁美素同学可是咱们省内中考化学的第二名,以后大家可要像她多学习,祁美素同学,站
到讲台来像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她犹疑着走上台,她能感受到讲台下面几十双眼睛透射出来黑白的光,黑色的更黑,而白色的已
经不是全白。
“大家好,我叫祁美素”。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高亢的男生声音,又是周鹤岩
“什么?你叫什么?青霉素?那不是药吗?你身上的味道会不会熏死我们啊?”
“哈哈哈…”
教室里笑成一团,老师拍着教鞭企图平静这失控的局面
“安静,同学们不要乱开玩笑,以后由祁美素同学来担任我们化学课的课代表。高中课程紧
张,同学们要多向学习成绩好的同学学习! 拿出你们的化学书我们开始上课!”
说完挥挥手让祁美素回到座位去。
在老师看来这只是青春期的学生调皮爱开玩笑罢了,只有祁美素知道这是火山下的熔岩,
一旦汇聚集结便是绝望在流淌。这意味着未来三年她再也没有可以安宁的地方,她真希望每节课
都能连着上,中间不要停下来。因为只有上课的时候她才不用屏息应对无望的到来。
自此之后青霉素就成了她公开的外号,除了老师不再有人叫她祁美素。班里很快就建立了
小团体,男生有,女生也有。男生通过在外打架斗殴来奠定自己在学校的名声和威望,并引来实
力相当的女生团体青睐助威。
女生则通过欺侮学校没有依靠、人单势薄的女生(有时甚至是男生)来获得畏惧和仰望。
在这个片区,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大都是留守在家的,多数是和年迈的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
一起生活。
那些没有凝聚的个体虽处境相当,但没有人敢和她做朋友。因为在她们看来,比起祁美
素,她们似乎又有一点优越能显得自己没有那么低劣和薄弱,日子越久老师们越能了解这些青春
期孩子的躁动,就像冲破堤坝的洪水不能回流,打架斗殴、恃强凌弱在学校里日益成风。
这一年新进的高中生300多人,依中考成绩分为8个班,4个普通班,4个重点班。为了保证重
点班的教学质量,不仅学生人数上就远比普通班少近10人。连优质的师资力量都分配到重点班上
课,为此普通班的学生对重点班的同学常代入莫名的隔绝和仇视。
有时等级的划分不单是暴力作为界限,还有贫富也是其中能够让人迅速分派对立开来的指
标,家庭条件一般的同学常常会受到家庭条件优越的同学的耻笑。
即便是老师也是因人而异因时制宜,如果眼见重点班的学生被欺侮,老师会立即制止并且以
请家长对施暴者作为惩罚。如若是普通班的学生并且是学习成绩很差的穷学生被欺侮,老师则会
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吼一吼便罢,为了不使自己处于尴尬的境地,多数施威的学生会选择将重
心放在普通班弱势的同学身上。
人在处于弱势的时候常常会生出机敏和反抗的思想和行为,生出机敏思想的最后沦为施暴者
的跟班狐假虎威。而采取反抗行为的部分学生在这股浑浊的洪流中,终是独木难支,只会得到更
加残暴的回馈。
祁美素刚好这两点都不具备优势,她性格清淡寡言、胆小不喜生事。因为学校里都是周边街
道上的孩子居多,所以大家都知道她家的状况并不富裕,自然也就不会对她有所顾忌。加之她本
身喜欢倒腾一些化学实验,身上总是带有特殊刺鼻的气味,班里本就没有上进的学生,更别提会
有人了解和接受这些气味,所以大家对她身上的味道都会嗤之以鼻。
自然对她不友好的招数层出不穷、课桌抽屉里的零食垃圾袋、书包里的粉笔灰、上课时不明
方向不明物体的攻击、课间时不时嘲讽、放学时不时的推搡已经成为祁美素的家常便饭。
每次从班级门口走到自己座位的那段路是她觉得最漫长的路,生活中糟蹋一个人的尊严不
一定大动干戈、润物无声的嘲弄反倒更加深刻。
只要她出现在教室门口,教室里就会瞬间充满默契,假惺惺的作呕,刻意的捏鼻、张扬一点
的拿起书四处扇、夸张的直接扔掉手里没吃完的早餐。日子久了她也习以为常,独自宽慰自己
“假如生活的苦难来自于当下一分一秒的为难和不堪,那自己一定要奔着扛过这一分一秒向下一
分下一秒的未知和新奇去期待”。
2006年9月
“你知道我刚才路过你们系主任办公室看见谁了吗?我看见姜逸阳,我就猜到他一定会跟
着你申请同一所学校,你还不信我”
“不是不信,省内好的大学屈指可数,他选择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