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的春日,吃虎岩再度迎来位吃早茶的贵客。
这位贵客乃是三碗不过岗的常客,可常客也并不意味着总在同一时刻到来。
田铁嘴纳闷地望准时准刻分毫不差在桌前坐定的人,君子端方,坐姿也端正的很。俊秀客卿品莲酥酌茶,至今已连续有七天。
气候渐暖,三碗不过岗的书友茶客也多了起来,田铁嘴一把镇扇从日出展到日落,忙的脚不点地,只能抽空简短问一句钟离兄为何日日来的如此规律?而钟离兄一如既往地悠然回答他——
“早点愈加可口,田兄的口条也越发精湛了。”
钟离兄还是那么会讲话,提供茶水朝食的东家听了估计也合不拢嘴。田铁嘴被夸得飘飘然的同时,还不忘向自个东家推销两句:
“我们东家新上了砂锅海鲜粥,鲜得很,钟离兄要不要试试?”
会说话的客卿捧杯的手一僵,他移开眼眸:“早点,还是吃的简单清淡些为宜。”
田铁嘴连连点头:“也是,加了蟹肉鱿鱼干贝什么的,量多价也不低,我还是得给东家说上两句。”
钟离微不可及地在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听到个熟悉的笑声准点叮当:
【哈哈哈嗝,他还是那么不喜欢海鲜,好可爱哇~】
“可爱”评价也是如约而来,未有一丝延迟。
不吃海鲜可爱在哪里?
从这几日接收到的内容来看,这位天外来客的世界里大致是有载体录写过他的信息。旁的观测者记载了别的世界,这桩事在他认知中,只是思索若干天,他还是对这份谬赞不思其解。
让人疑惑这个词语是否是它原本的含义?
身后传来“刷刷”地扫地声,面无表情的姑娘从观赏莲池的这头平移到那头。
她原本身形不高,最开始拿半人高的竹帚还有些吃力,眼下倒是习惯了,手法上去了不少生涩。
先前结束扫撒,钟离听闻有人唤她雁宁。
【虽说男人是亚力克的马口铁的纸的就不能是活的,真人老婆居然怎么看怎么可爱。】
这位叫雁宁的姑娘在心中毫不吝啬对他躯壳的赞美:
【怎么说呢,和那些coser不一样,个子高高的,脸不是那种纯精致,就那种自然的俊,好温雅一人,和谁说话都客气周到,脾气又好,我要是媒婆,天天给他介绍对象。】
她话说的老气横秋,倘若是好感者,在欣赏欢喜的人之时,倒也不必将自己放在长者的位置上吧?
【眼尾红眼影也好漂亮,要是纸的棉的我抱着亲一百次,可惜是真人,不敢变态。】
收回前边的话,雁女士颇有侠义之气。
她又长吁短叹了声:【哎,扫地的活过两天就结束了,毕竟临聘,裁起来很容易,不过我有户籍了,可以在总务司登记等推荐工作,再怎么都得先还债。】
【要被打工送走了。】
雁宁手里的扫帚声慢了几拍。她内心愁苦,面上却是没什么变化的,甚至手里动作也没停下来。
【不过昨天户籍那事办得可真奇怪。】
像是想起经历过的怪事,雁宁摸不着头脑,声线也转为疑惑:【为什么总务司的科员查询说有我档案,所以按遗失补办符牌。】
【一查,嘿,登记的名字还真就是我名字,就是年龄小了好几岁。不过我穿来视力正常眼镜都摘了,搞错年纪好像也没啥。】
【我居然有璃月户籍?太吓人了吧。】
雁宁继续思索:【莫非我曾经穿过提瓦特然后失过忆?但周围人不认识我啊。】
【送我宅子的狐仙婆婆叫胡珊,证明上有写……户籍科真有这人吔,可惜旁敲侧击也没问出和她很熟的人。这个姓氏,不会和往生堂有关吧?可住璃月港的亲戚,堂主怎么也该提一嘴?】
【好怪。】
的确。
雁宁在一旁困惑,钟离也捧杯忖度,任凭茶水弥散的雾气缭绕在视野之中。
这位名为胡珊的女士,他竟也没听过。
璃月的胡姓也是大姓其一,基本源自本枝,古早前,有一部分不信服生死之道的另立分宗,远去璃月港,在沉玉谷扎根。
但若有人回归港城,也应有传承,理应有名,可历代堂主,都未曾向他提及过这名胡姓女士,以及她身后的宗族。
降临者曾经来过,也不太可能,在此之前,他亦没见过她。
这姑娘身上怪的,还不止这一点。
钟离轻啜一口,他不动声色微侧了首,往雁宁面上看去,又陡然拢回琥珀瞳。
她右侧鬓发被什么削了一节,高短不一。
从元素力的流动来看,应该是试图操控风元素之时,没能运转自如,导致元素力失控,如刀切了她垂髫,还好没酿成大祸。
她跨越星海变化的不止视力,她本身有的奇异力量,也未被她完全察觉。
比如他聆听心声这桩事。
退休的岩神并未觉醒草之主的权能,听不到他人的心声,他不是听到,而是“被”听到。
传递给他的力量清晰,却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无论璃月敌否,窃听他人内心思量,始终是件冒犯他人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