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瞿白准时将随缘旅馆的大门锁上。
姜醒坐着新买的轮椅,触手小心翼翼收拢在男士雨衣下面,腰部放置着那枚设定好影像的小型投影仪。
瞿白没有多注意她的双腿,说明这个全息投影是起效的,她露出来的两截是正常人类的腿。
废弃区的夜晚萧条寂静,这个时间,路上行走的就只有瞿白和姜醒。
哗啦哗啦——
地面凹凸不平,姜醒的轮椅轮子在空旷街道里摩擦得很响。
瞿白看了一眼姜醒,最先打破安静:“你什么都不问跟我出来,就不怕我卖了你?”
姜醒没表情:“我要是感觉不对,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瞿白歪了歪头:“……”
干你们这行的都是这么聊天的?
姜醒接着问:“地下拳馆的受众顾客应该不是废弃区的居民吧?”
废弃区是出了名的穷,她实在想不通这里怎么会有一家拳馆经营得如此火爆,甚至还能在午夜场设定金额进行赌拳。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家地下拳馆面向的顾客都是生活区或者是天宫区的有钱人。
有钱人坐在看台上下注,赌上台打拳的两个人最后是谁赢,拳馆给出的奖金也是有钱人所设,为的就是一个娱乐消遣。
打拳的是穷人,看拳的是富人。
穷人为了挣钱,富人为了花钱。
互利互惠,很和谐的一个交易途径。
毕竟雏鸟掌管的生活区和天宫区有严格的规定,有人避免麻烦,就将这只手伸到了这片废弃区域。
瞿白笑了一下,不意外姜醒会发现这一点:“酒足饭饱的有钱人总得想办法找点乐子。”
虽然雏鸟将那片土地管理得还算安定,但居民们的神经其实都不轻松,要时刻注意着自己的情绪,很怕自己的[井]变成黑色。
但在这片区域,所有人都可以用最轻松的一面应对。
雏鸟很少将视线投过来,他们可以剥下白天的伪装,暴露出一切原始欲望。
对于生活在雏鸟监管下的人类来说,这就是向往的自由。
大约半个小时,两人到达拳馆附近。地下拳馆的位置很隐蔽,需要从大路拐进只容纳一人的偏僻小巷,穿过房挨房,七拐八拐才能看见瞿白口中的那个粉红色灯牌。
姜醒忽然觉得这三百公币带路费花得真值。
粉红色的灯牌没有写字,只有一个箭头,像是一种神神秘秘的暗语。
姜醒按动轮椅的自动行走按钮,准备闷头冲进去,被瞿白一把拉住。
“是在这边。”
瞿白指了指旁边的一扇门。
姜醒:“……”
还虚晃一枪?这隐蔽性都要赶上犯罪分子接头了。
街边平平无奇的门后面是一间电梯,瞿白推着姜醒进去时里面就自动亮起了灯。
见瞿白这么轻车熟路,姜醒问:“来过?”
瞿白发现姜醒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笑了下:“偶尔也来找点乐子。”
姜醒:“看拳的还是打拳的?”
瞿白示意自己的胳膊,身无半两肉的:“你看我能是打拳的嘛?”
一上台不就变成挨打的沙包了?
姜醒哦了一声,原来瞿白是来看拳的。
看来这位旅馆小老板的手里还挺有钱。
瞿白看出她在想什么,神色变得微妙:“……你该不会打上我的主意吧?我没钱的!进来就是随便看看,蹭白食的那种。”
姜醒:“……”
倒也不必如此激动,真把她当劫道的了?
叮——
电梯门打开,传来摇滚的重金属音乐。
瞿白和姜醒进入拳馆的大厅,音乐声音更加炸耳,讲话基本全都要靠吼。
瞿白走到前台,姜醒头一次听见他用这么大的声音讲话:“带来一个人——来打拳的——看看?”
前台是个戴着金链子的大光头,身体在跟着音乐律动,看了一眼姜醒后,给瞿白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意味着没看上,让他把人带走。
瞿白没动,身子倚着柜台:“她,别看腿这样,很能打的——让她试一场,不行也没什么损失!”
听完,大光头又多看了姜醒一眼。
姜醒长相清丽,就外貌而言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但身上这件男士雨衣看起来挺唬人的,至少没有哪个普通女孩会这么穿,没准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
大光头倒是觉得试试也无妨,丢出来一个信息登记表:“打拳要交会员费,一万公币。”
姜醒一愣,她这还没挣钱呢,怎么就要交钱了?
瞿白倒是没有意外,很自然接过信息表,将今早姜醒给他的那枚戒指递给大光头。
趁着大光头去旁边刷钱,瞿白低头跟姜醒解释:“这是拳馆的规矩,新人上手试三场,输一场扣三千公币,三场输完会员费就全归拳馆。”
这个规定一下子就定高了门槛,想要过来打拳挣钱的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
“你不是说自己挺能打的嘛?”瞿白眉毛一挑,递来信息表,“害怕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