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就像是传说中所有海妖对人类做的那样,双手攀上无辜祭品的肩膀,将自己向上拉了一点。
然后在莱茵斯微张的唇瓣处仔细嗅闻他呼出的气息。
就像是狼崽子永远无法像是幼犬那样掩盖自己即将伸长的犬齿,属于深海之下顶级掠食者的压迫感,即使身体仍是幼年期,也无法遮蔽。
莱茵斯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抱着孩子的手在微微战栗,连雪白的脚趾就蜷缩起来夹住一根草茎。
“……你在做什么?”
他开始想要把这个孩子扔下去了。
但祂根本不在意猎物是怎么想的,就算他现在的身体残破到只能维持移动,捕捉一个人类还是轻而易举的。
但问题是,抱着祂的这个人,似乎在散发出一种非常甜美的气息。
甜美到让祂有筑巢冲动的气息。
只是靠着呼吸倾泄出来的一点,祂稍微有些没办法判断。
所以他咬上了莱茵斯的唇瓣。
“唔!”
小孩细而薄的齿尖立刻就刺破了那一小块皮肤,天生怕痛的莱茵斯几乎是瞬间就被逼红了眼眶。
紧接着小小的伤口就被冰了一下。
祂咬自己还不够,居然还伸舌头在上面舔了一下。
!
莱茵斯捂住下唇手脚并用地朝旁边挪了一段,眼泪汪汪地看着地上抬头望着他的小孩子。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可能都得在祂头上抽一耳光。但莱茵斯大概是从来就没有反抗这个概念,他总是很虚弱,反抗不仅伤不到别人,还会让自己更痛一点。
所以他委屈地茫然了一会,低声“你怎么这样啊……”
仿佛某人对他做的事情,比咬一口要严重无数倍一样。
祂用才长好的双臂支撑起身体,藏在嘴里的舌尖微微顶向上颚,将那一点血液摄入鲛人特有的犁鼻器中——
这是一条银尾。
即使人类的气息足够强烈,那一点点深藏于基因深处的甜香还是轻而易举地被捕捉到了。
真可怜。
祂注视着莱茵斯,从他青红的左脚到精致的脚踝,人类纤细修长的双腿露在深色的丝绸长裙外面,大概稍微用力一点就能把他折断。
刚才挣扎着远离他,让这条裙子作为“衣服”的作用更加薄弱。现在的莱茵斯看起来就像是一块被装饰好的小糕点,不慎被人落在了草坪和是哪个一样。
没有鲛人坚硬的鳞片保护,毒囊萎缩,牙齿也是钝的。连本该出现在腰际和手肘处的骨刺都不见踪影。
柔柔软软的,谁都能上去逗弄一下。
人类并没有养好他,祂想道。
如果没有祂发现的话,这条银尾将会在十八岁成年那天,因为人类的躯体和骤然转化的鲛人尾无法兼容,最终惨死。
真可怜。
但这样挺好的,银尾即使在鲛人中扮演的是繁衍者的角色,但它们终究是人鱼。只是相比黑尾的暴戾嗜血,其他杂色鲛人不一而同的残忍更加清冷些而已。
它们不喜欢被伴侣圈在巢穴里,不喜欢每时每刻都被灌满。仿佛和整个族群各个不入。
但相对的,身为雄性的黑尾总有无穷的占有欲,它们连食物和领地都不允许其他人的窥视。如果可以,在巢穴存在的海域,最好是一片虚无。
只有祂和自己的伴侣就好了。
莱茵斯喉咙动了动,他看见刚才被自己扔到草坪上的小孩子朝这边爬来,身下压过的草叶立刻被鲜血染成另外一种不祥的颜色。
“你别过来,你……”
他没办法,只能向前靠近一点,“你身上有伤啊。”
祂侧头贴上莱茵斯的掌心,像是讨好又像是安抚地蹭了蹭,大概是在为自己刚才的举动道歉。
这个年纪的小孩,确实应该懂愧疚了。
仔细想想,他也是被吓坏了,才会下意识攻击陌生人的吧……
莱茵斯心软了一点,轻声和祂商量,“那你不能再咬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