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钱我带来了。”穿红色对襟短袖的妇女掏出一张蓝手帕,层层掀开后露出厚厚一叠的墨绿色来。
对方一双精明的小眼睛盯着白露,手上的钱捏得死死的:“小同志,你真愿意换工作?”
罐头厂可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大厂,逢年过节给的福利不说,就连每个月的工资都多一块多。
现在居然有人愿意拿这样好的工作跟她换蜂窝煤厂这种小破厂里一点油水都捞不着的后勤工作,要不是中间介绍的人有点名声,妇女都不敢相信。
白露看了一眼中间人,不耐烦地问对方:“你这找的什么人啊,我早就说过了,我要的是话少的人,你看你......”
眼看着白露像是要反悔,中间人也怕对方承诺的好处费跑了,没好气地瞪妇女:“我这妹子要不是有为难的地方,这种好事还能轮到你!一句话,换是不换!不换我们还要找下家!”
妇女被这么一震,哪还敢迟疑,连忙说换换换,再心疼那三百多块钱也得赶紧把钱给了,要不然这样好的工作真飞了可不得后悔一辈子!
给了钱,白露也不含糊,等妇女唤来要接这个班儿的儿媳妇,当即就带着人去办理了工作交接。这会儿的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白露这个萝卜自愿□□换别的萝卜进坑,管人事的虽然疑惑不解,得了白露偷偷塞的一包好烟,还是麻溜地给帮忙办了。
过后又是白露跟着妇女去靠近城郊的蜂窝煤厂办理了工作交接,正式成为这个厂房拢共只有几间平房一个露天压煤场的小厂后勤一员。
白露在罐头厂本身也是领的最低档薪资,现在转到蜂窝煤厂,比之前每个月少一块二毛六,领19块钱的月工资。
蜂窝煤厂一共也才六个工人,妇女在这边干了二十来年,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虽说花了三百来块钱换这个工作,可想想儿媳妇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就能挣回来,期间还能弄到不少内部福利,妇女心情不错,还十分好心地领着白露去各处认了人,又玩笑几句让大家多照顾照顾小姑娘。
新岗位包括白露一共才七个正式职工,其中三个是负责干活的劳工,厂长和副厂长都是擎等着光荣退休的老大叔,每日里端着茶杯来溜达一圈都算是勤快的,经常找不到人。
还剩一个则是跟妇女同期的周大姐,工作内容就是清点库房、看着出货、清扫办公室这类的后勤内务。
总之一句话,白露以后的同事不是上了年纪的大姐,就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对于这么个漂亮小年轻换来上班,除了一开始的好奇,之后也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多打听几句的想法都没有。
关于这一点,倒挺符合白露一开始找中间人时说的自己希望的工作环境。
跟中间人说换工作的理由,白露说的是厂里有人为了她争风吃醋,现下她是两头不讨好,偏偏人家家里都是厂里的大人物,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她只好提前换岗位离开那里,也算是做足了姿态,希望人家不要追究她。
这话说得挺悲催的,中间人稍一打听就知道前两天罐头厂食堂里的群殴事件,对这无辜的小年轻挺同情的。
再加上白露许诺的好处费,中间人立刻就动作起来,这事儿办得也确实不错。
换了新工作,白露在搬进新租赁的蜂窝煤厂附近小平房里后,当天晚上就又给郑箜写了一封信,附带了自己的新地址。
另一边,因为家里嫌丢人,直接被关了两天禁闭的周耀民和刘为民出来后想去找疑似对自己有意思的白露,结果到了厂里才知道白露这两天已经办了手续离职了。
顶替她工作的是另一个自称是白露远房表嫂的女人。
刘卫民还好,毕竟也就是喜欢的厂花,人走了也就走了。
周耀民却放不下,思来想去找到顶替了白露工作的“远房表嫂”。
“白露到底去哪了?只要你告诉我,好处少不了你的!”
妇女的儿媳妇早就被婆婆提着耳朵千叮咛万嘱咐,虽然心动,可也明白保住工作要紧,此时也对答如流:“我也不知道啊,听说是白家的人知道白露回城了,还成了工人,一家子就要来找她麻烦。白露害怕被再卖一次,去哪谁也没说。”
周耀民自然知道白露当初下乡的一系列缘由,此时又是懊恼于自己居然没有提前一步给喜欢的女人一个依靠。要不是白露没有把他当作可以信赖的依靠,怎么可能听到风声就急急忙忙躲出去。
一边又暗恨白家人欺人太甚,白露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儿被他们欺负得去了大山里头吃了两年苦不说,现在好不容易找门路顺利回来了,居然又想要找上门。
简直就是一群专吸白露血的臭虫!
知道在这里问不出来白露的去向,周耀民又托人四处打听了一番,始终没能找到人,反而在打听的过程中结识到了白家人所在的厂子管理层。
周耀民憋了一个月的恼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白露在新岗位渐渐适应起每天到办公室扫扫地转转院坝,再回办公室跟脾气温和的周大姐一起打打毛线唠唠嗑的日常生活,远在外省的山村里,郑箜也在十天后终于收到了邮差骑着单车送到村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