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面朝大海,背靠繁华都市,坐在山顶一处石头上居高临下地眺望深市,有种上为地下为天的空间错觉,上面氤氲着各色云层的天空仿佛是厚实的大地,而车水马龙万家灯火造就的星海则铺展蔓延着。
然而有一说一,这会儿的海风晚上吹着还是有点凉飕飕的。
白露躲在沈梵日渐宽厚的怀里,披着他的衬衣当外套,突然感觉他们这样好像俩傻叉。想着就忍不住笑出声。
只穿贴身背心的沈梵沉浸在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氛围中,听见她笑,忍不住也跟着心情放松地露出浅笑来,低头垂眸温柔地看她。
随发被风吹得打在耳廓上,有点痒,缩着手的她不愿意抽出手来整理,于是就侧着脸颊在沈梵胸膛上蹭痒痒,“哎沈梵,今晚好像没星星耶。”
所以我们傻乎乎地爬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白露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刚才上山路上他们都没发现今晚天空云层太厚,根本不适合看星星呢?
沈梵轻轻“嗯”了一声,想着身边的人,“天上没有,地上有。”还是一颗他想要摘下来永远揣进怀里的启明星。
在他的生命中,清风是她,照样是她,明月是她,星辰也是她,一切都与她有关。沈梵总觉得,自己生命的开始与结束,早就与她纠缠至深,不可分割。
白露只当他是在说灯火通明的城市,笑着难得文艺了一把,念了一句跟万家灯火有关的古诗。沈梵随口接了下一句,两人便不知道为什么玩起了扣题诗句接龙的游戏。
最后诗词量比不过他的白露耍赖皮,把歌词也编了进去。对于电视电影歌曲这些颇为“现代时髦”事物一向不怎么关注的沈梵只好认输。
下山的路上白露又冷又累,沈梵让她趴在自己背上取暖兼躲风。白露惬意地轻轻跟着他脚步的节奏晃动双脚,随意找个话题漫浪地聊着,也不用固定聊什么内容,有意义的可以聊,毫无意义的琐碎也可以聊,沈梵总会认真地听着。
不知不觉,当初瘦削单薄的少年也长成了能一路背着她从北山顶走到山脚下的青年了。
曾经的过往如星子般隐约陆续地冒了出来,白露忽然觉得有些累了,困倦地将头搭在他肩膀上,忽而有些多愁善感:“沈梵,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留下你吗?”
沈梵脚步一顿,想要回头去看她,却在脸颊蹭过一处温热柔软时僵住,硬憋着一口气重新垂头看脚下的路。
白露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语气轻忽飘渺的说:“你相信人有轮回转世吗?以前我是不信的,后来遇到一些事,我还是不怎么信,毕竟就算是同一个灵魂,可有了不同的人生经历,怎么可能还算同一个人?”
沈梵安静地听着,默默记在心里并跟着她的讲述去思索。
“可是有的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不管变成什么样的模样,什么样的性格,就是有些东西死活不知道变一变。”白露想到自己刚开始听完缺德系统的说法时,自己那发自内心地感慨,感慨补偿对象到底是如何的霉神转世啊,居然能倒霉到每一世都被她祸害成那样。
叹了口气,白露搭在沈梵另一边肩膀上的手捏了捏他脸颊,没什么肉,捏都捏不起来。
沈梵也任她施为,只是蓦然出声问她:“那你希望他变吗?”
白露歪头,看他俊秀的侧脸,看他夜色中辨不清颜色的耳廓,许久才迟疑地说:“其实,也不太希望吧。”
虽然知道他要去参加联谊时,她想着要重新拥有一片森林,然而白露并非自欺欺人的性子,自然知道其中也有赌气的心态。
直到那个长得清秀一身傲气的女生出现在她面前,看着对方理直气壮地为他打抱不平时,白露忽然尝到了酸涩,也有了一丝怀疑。
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失去他了。
明明之前从未怀疑过,还会因为笃定他对自己永远不会改变的感情而暗自得意,常常以此作为造作矫情的底气。
她到底是自私的,并不想放他自由。
明明已经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连子子孙孙都不知繁衍了多少代了,凭什么他说要自由,她就要给他自由?
她白露什么时候成为这么伟大的人了?
白露双臂缠绕着沈梵的脖子,一点点勒紧,带着点委屈的蛮横:“沈梵,你不准丢下我一个人说走就走了。”
沈梵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认为他要走,不过这种困惑并不影响他因此产生窃喜与满足:“不会走。”
自然不会走,即便是她烦他了,要撵他走他也不走。
此时此刻,沈梵不由得希望这条下山的路更长一点。在这样寂静的夜色中,微寒的夜风让她愿意主动靠近他,依赖他,彼此的体温温暖着对方,连同身上同出一瓶沐浴乳的香味也交缠融合不分彼此。
沈梵总乐意让自己的一切与她融为一体的。
可惜路总会有尽头。
而且背上的她也娇气地打起了喷嚏,大概是被夜风吹得有了些感冒的兆头了。
沈梵加快脚步,到半山腰停车的地方将人塞进车里,又翻了小毯子给她盖着:“回家冲个热水澡,再喝杯姜茶才能去睡觉。”
白露不喜欢姜汤的味道,哪怕沈梵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