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气不气, 气坏身体无人替。
连秋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十娘在窗边静坐,望着窗外茂盛的绿萝, 微粉的指甲轻敲另一只手的指节。
待她回过神起身到桌前连秋才试探道:“姑娘很中意他?”
时间在那一瞬间变得极为漫长,连秋完全懂得了相对论的奥义恨不得摇晃她的膀子。
说呀你快说呀,你说你没被那个渣男骗,渣男不就是会讨好人有张好脸吗?
等等,只看到背影,还不能肯定长得帅。
相由心生, 没担当的小辣鸡肯定是只弱鸡。
在连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焦的不行的等待里,杜十娘的回答是——
她笑了一下。
???
连秋的心提起来,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不行这不可, 心烦意乱连晚上做题的错误率都提升的连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第二天白日开口劝道:“姑娘,来逛花楼的没有好男人”你可千万别动心啊!
连秋说这话的时候是一个雨天,细雨如丝,十娘坐在窗户边赏雨, 嫌弃雨声不够动听,干脆又在附近挂了一大串贝壳风铃。
风携着雨的寒凉路过叮铃作响的风铃在十娘脸上逗出笑意, 连秋感觉现在的自己变成了一个老妈子, 来不及吐槽贝壳和房间风格的不搭,先为傻白甜的女儿操碎了心。
可惜的是不孝的女儿完全不能理解老母亲的担忧, 反而对着连秋的黑眼圈笑个不停。
笑什么笑, 话说, 她好像听说过一个理论, 谈恋爱的人会不知缘由的经常笑来着,因为她们想到和恋人相处的点滴。
晴天霹雳!
连秋几乎要同手同脚走出房间静一静却没想到刚碰到雕花木门便被十娘叫住。
“平安说得是李公子吗?”
!
连秋恨不得狂点头,然而人设在这里, 她只能矜持的说我担心姑娘。
姑娘还记得我讲过的那个故事吗?
快记起来呀,看到没有,那个被卖的跳江的姑娘,要是动心就是那个下场。
“我知道那个故事”在连秋焦急的目光里,视线转向天外的女子却没有做出任何承诺,她反而转换了话题,“平安怎么看呢?故事里的那个姑娘?”
连秋先是愣了下,还能怎么看,不婚不育再加上个不谈恋爱不动心呗。
但是这样的回答肯定是不行的。连秋拿出当年残存的做阅读理解题的能力,对故事里女主的每一个行动和情节发展进行具体分析。
一切问题的终结离不开哲学,哲学永恒的三个步骤——是什么为什么怎么样。
脱离了一切都是渣男的错,连秋再次审视那个故事眼中却露出茫然之色。
现代有句常用语叫你行你上。那在杜十娘的故事里,每一个恨铁不成钢的人在她的立场上可以做什么呢?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连秋还在思索,杜十娘幽幽的声音已经在房间内响起。
连秋下意识看过去,却因为角度问题,看不清杜十娘的表情,但她也从声音里听出杜十娘的心情并不平静。
“我觉得这是个心机很重又现实的女人。”
“诶?!”
不等连秋反应,杜十娘已经自顾自说了起来。
“欢场上的姑娘再傻也有限,这个姑娘更是会早早给自己谋出路,而不是沉浸在当前众人的追捧里。”
“青楼的姑娘,出路也就那么几条,不说破了身的,就是清倌又怎么样,沾了这地方,就是一身泥,洗不掉的。”
“在青楼里老死是不可能的。红的时候妈妈还有点顾忌,年纪大了,声名不再响,以前攒的银子是绝对留不住的。像现在我这样的,妈妈还会迂回,给双方留个面子。到那时候就是明抢。”
“没了银子,想歇着也是不能的。这里的院子不配呆,总有适合呆的院子,那里的日子……最后总逃不脱得病去了,死了也不干净。”
“所以,行当里的姑娘人人盼着赎身,前人的下场在跟前放着呢。”
“而赎身,自赎是不要想,妈妈不会放过的。红的姑娘最幸运的那批多是被盐商带回去做妾室,也只有他们有那个财力。”
“可给盐商当妾室的下场”说到这里,十娘笑了下,笑容比窗外的雨水还要冰冷。
“盐商是商人,商人尤其是成功的商人可不会做赔本买卖。买回去新鲜的时候当个玩意,过了新鲜劲,这东西嘛,可不得跟朋友分享。”
“客人慕名而来怎么办?”
“上面的关系怎么拉?”
十娘笑出了眼泪。
“这和女表子又有什么区别!来来去去还是个女表子!还不如在这里,好歹为了多赚钱,妈妈还能留条命。”
连秋被十娘的震声吓了一跳。
十娘眼中有冷厉也有怀念和悲凉,虽然从原身的记忆里没有找到,连秋也明白了什么。
眼角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滑落,窗外阴沉的天仿佛漫延进来,连秋的心情也被恼人的雨声感染,变得糟糕。
久久的沉默后,连秋以为十娘不会再开口,正为留在这里还是打破气氛出门尴尬踌躇,十娘竟然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