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二月以来,连连续续下了几场小雨,让原本干涸的土地吸足了水分,润润得预示着今年的好收成。讀蕶蕶尐說網
惊蛰过后,刘家庄人就开始欢天喜地地忙活着春耕,莲子家自然也不例外。
以前都是一大家子在一起干活,今年分了家,也分了二亩三级地,老家那边和大房自然不会再管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刘景仁选了个好天,赶着从周通礼家借来的牛车下了地,车上坐着杨氏和四个女孩儿,可谓是全家老少一起出动。
早在决定耕地之前,莲子就先跑来看过了。因为这种春花生的地,去年冬上是撂荒的,所以地力尚可,只要做好保墒和施肥,丰收是没问题的。
至于肥料,这个年代可没有化肥,所以莲子只能选用最原始的纯绿色有机肥料。但是她家并没牲畜,排泄物自然不多,所以只能将少量的粪便和腐烂的秸秆混在一起,又让刘景仁在里面加了锅底灰和土,沤了大半个月,才送到地里。
到了地里,刘景仁将车停在地头上,杨氏则将车上的农具和种子往下拿,又将种子分在几个篮子里。
刘景仁牵着牛,套上犁,吆喝一声,在牛屁股上甩了一鞭子,老黄牛便哞哞叫了几声,慢慢悠悠地向前走。
以前没分家的时候,这犁地就是刘景仁的活儿,所以对于此,他自然熟悉。
这二亩地今天肯定种不完,因此刘景仁只是先犁了一亩,剩下的一半等明日再犁。
犁好了地之后,他又和杨氏开始用铁锨打垄子,随后将耙往整整齐齐打好的垄子上一放便开始向前拉,莲子姐妹则在后面帮忙推耙,得以让杨氏和刘景仁能省些力气。
这些都做完了之后,刚才还错乱不堪的新翻的地,此时竟一畦一畦的,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他们面前,让莲子不禁赞叹刘景仁的技艺。
之后要做的工作便是插孔了。杨氏和刘景仁各拿一个木头杈子,在前面插孔。他们每插一下,松软的畦子上便会并排出现两个小孔。莲子和谷子跟在杨氏后面,栗子和豆子跟在刘景仁后面,每人胳膊上都挂着一个篮子,从篮子里抓一把花生种,每个孔里点上两颗。
这种花生的流程莲子并不陌生,前世她也常跟着去做这活儿,所以自然熟悉得很。本来她以为若是天气还是旱的话,便要把种子放进水里泡上一夜再种,但是二月里雨水还算充足,想必是不需要再浸泡种子的。
虽然时近春分,但天气依然有些微微的寒冷,要想让花生在芽期生长得更好,必须要做好保墒。在莲子的那个时代,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地膜覆盖,但是在这里,这种简单的事情却成了奢求,最后只能用树叶和枯草代替。
一家人轻轻松松地忙活,在太阳落山之前便将一亩地种完,早早地收工回家,杨氏开始洗手刷锅做饭。
如今他们家也不再需要每顿饭只喝稀粥,这日晚上,杨氏除了烧了一大锅米汤,还蒸了棒子面饽饽,里面加上新采的野菜和盐巴,吃起来倍感香甜。这要是放在以前没分家的时候,累死累活地干上一天的活儿,回到家之后,沈氏也不舍得往菜里多放一滴油。
吃完了饭,一家人都到大炕上休息。
要安置在西屋里的炕并没有垒好,因为虽然现在他们生活好了很多,但是赚来的钱也已经花得差不多,所以至于垒炕这类事情,只能暂时先缓上一缓。
因为只剩了一亩没种,不必起早贪黑地忙活,再说如今的天气也不会热的受不了,必须赶在太阳出来之前贪凉快多干点活儿,所以次日一家子下地并不早。直到太阳都升起来了,才赶着牛车出去。
莲子坐在晃晃悠悠的牛车上,一路走一路看着路边沟里的杂草。这些杂草乍一看杂乱无章的,没人会去理睬它们,但是仔细找找,还能发现其中有不少药草。
她正打算着等着种完花生,就趁着空儿和姐姐们一起来采,忽然看见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
“何止是冤家路窄!”莲子心中道了一声,同时心里寻思着,这次她大人大量,只要他不寻事儿,她就不和他计较。
莲子看见了张子贺,张子贺也同样看见了她,立马扔掉了拿在手里晃着的柳条,再一次恢复了斗鸡模样。
“喂,丫头片子,你给我下来!爷我这次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挽了挽粉红色的衣袖。
杨氏和刘景仁上次在张掌柜的铺子里时见过张子贺,谁知此时竟遇上了他,不禁有些头疼。
“张少爷”,杨氏有些不悦,“我们还要赶着下地呢。”
张子贺才不管:“我管你干什么去,要是想过去,就让她下来乖乖被我踹上两脚。”他指了指车上的莲子,同时张开双臂,拦住牛车的去路。
“喂,你给我下来——哎呦!”张子贺突然痛呼一声。
莲子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旁边坐着的栗子,她不知何时弄了块小石子儿,正好打在张子贺的脑门上。
张子贺这下着了恼,四处看看,也从地上要捡小石子。
栗子哪里会给他反击的机会,当即跳下车。
“栗子。”杨氏着急地喊了一声,张掌柜那边可是他们目前的一条主要财路,可不能轻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