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惟秀呼噜了一大碗汤,又吃了三个千层小葱饼,打了个饱嗝,又朝着第四块饼子伸过手去。
坐在一旁笑眯眯的宋嬷嬷手一抬,将那装饼的小筐儿给拿开了,“夜里不能吃太多,小心积了食,大王也是,一会儿该去院子里走上几圈,消消食才对。”
姜砚之餍足的躺在小榻上,像是缩成一团的胖橘猫,听到宋嬷嬷的话,抬了抬眼睛皮子,好似就已经跑过圈儿了。
闵惟秀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躺躺躺,难怪躺成了一个胖子。
不像她,回府去了还得打上一套棒法,才睡得着觉,她想着,趁着宋嬷嬷盯着姜砚之看,又伸手快速的拿了个饼子,咬了一口。
宋嬷嬷立马无奈的看了过来,“小娘!”
闵惟秀吐了吐舌头,将那饼子搁了回去,心中数着五,四,三……
果然才刚刚数到三,宋嬷嬷就将那饼子拿了起来,递给了她,“小娘吃准了嬷嬷,见不得不齐整的事。好好的一叠饼子,偏生这个缺了一口,那是左看不对,右看不对,浑身痒痒。吃完了,得喝一杯山楂水方是。”
闵惟秀这下子满意了。
相处久了,她算是发现宋嬷嬷这个怪癖了,日日那眼睛跟个尺子似的,花瓶画册,那都是要一左一右的对称着,歪了一丝一毫都不行。
“嬷嬷,那日后姜砚之若是只娶一妻,岂不是很不齐整?”闵惟秀咬了一口饼子,随口问道。
姜砚之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两个人,一左一右,那才叫对称,你看鞋子,都是一双一双的,若是见了三只鞋子,嬷嬷才浑身不得劲,辣眼睛呢!”
宋嬷嬷捂着嘴笑了起来,“大王说的是!若是再生一对儿女,那就是齐齐整整。”
闵惟秀差点儿没有呛死,上辈子她没有成亲,更别提生孩子了。
她同姜砚之,都还孩子气得很,实在是想象不出,他们养孩子的事。
姜砚之却是眼睛一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嬷嬷嬷嬷,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不擅长同孩子打交道,指不定还是不喜欢那些不懂道理的小东西的,可是今日,我差点抱回来一只小鬼。”
宋嬷嬷脸一黑,“呸呸呸,百无禁忌,大吉大利!白天不能说人,半夜不能说鬼。那鬼冷冰冰的,哪里有人来得暖和。”
姜砚之顿时住了嘴,心里却是不服气,就他同闵惟秀,只有鬼不敢说他们,没有他们不敢说的鬼!
宋嬷嬷望着闵惟秀笑了笑,解释道,“大王虽然双眼能通灵,但其实胆儿小得很。小时候不懂,倒是不怕,长大些了,说不怵那是不可能的。他好脸面,那是不想在小娘面前丢了脸,强撑着呢!”
闵惟秀突然想起,刚刚认识姜砚之的时候,他的确胆子不大,见到鬼还声音发颤……还日日骑在她家墙头,借她阿爹的煞气驱鬼呢!
现在倒好,嘚瑟上了。
姜砚之红了脸,佯装怒道,“嬷嬷,知道我要脸,还在惟秀面前损我,我哪里怕过鬼了?我见鬼比见人都多,哪里会怕!”
几人说得高兴,一旁的安喜提醒道,“小娘,时辰不早了,该回府歇着了。”
闵惟秀点了点头,姜砚之的小院子同武国公府的演武场,那是一墙之隔,离她住的小楼,也不算远。
“我先回去了。”闵惟秀说着,一手提着一张饼,一手提着安喜,一个踮脚,翻墙回府了。
姜砚之赶忙跟着爬上了墙头,直到闵惟秀的身影不见了,这才恋恋不舍的准备从梯子上下来。
他的衣衫穿得多,鼓鼓囊囊的,几乎看不见脚下,姜砚之小心翼翼一步一顿的下着楼梯,突然之间,身子有些僵硬。
他感觉自己,好似踩到了什么东西,“你踩到我手了!”
姜砚之听到这话,猛的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又快速的低下了头,他的脚放在楼梯上,好生生的,除了杆子,他什么都没有踩到。
姜砚之揉了揉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
“嬷嬷,你刚刚听到什么人说话了么?”姜砚之问道。
宋嬷嬷四处里看了看,“大王骑在墙头,有谁敢大声说话,惊了大王!”
姜砚之胡乱的甩了甩头,怕是他白日里实在是太累了,如今都产生了幻觉了。
他又下了几格,这一次好端端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姜砚之眯了眯眼睛,快速的沐浴更衣了,“路丙,今儿个你也跑累了,早些休息了吧,不用守夜了。”
路丙险些感动得痛哭流涕,大王,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我啊!腿都跑细了一圈儿啊!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还亮着。
姜砚之一个翻身,躺在了床上,若是闵惟秀在这里,怕是要一拳把他打出黑眼眶儿来,还要呸他一声不要脸。
只见那床帐顶上,画着一个活生生的她,连那从眉眼之中抑制不住地煞气,都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姜砚之美滋滋的看了帐子顶一眼,“嘿嘿,等惟秀嫁进来,这副画就该收起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身下就传来了一个凉凉的声音,“你,压住我了!”
姜砚之屁股都没有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