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不语,面无表情——也许这幅样子,恰好能让今川家更相信他的“诚意”。
难道是长时间的变乱,使他的心性迅速的成长了?
先是被宠爱他的主君逐出,而后又被旧日同僚拉进阴谋当中,接着是被那个惊人的五千贯打破了常识……
如此发展下去,也就越来越靠近历史上那个临阵倒戈,突然脱离柴田阵营的人了。
只是他的行为,也越发难以预计的。
按照最初的谋划,他可是冲锋陷阵的人选啊!如今他还愿意承担这样的任务吗?
思虑再三之后,汎秀还是决定不去改变他的想法,以给自己留下足够的余地。在以性命为赌注的棋盘上,留有余地显然十分必要。虽然余地留得太多,往往会失去获取最大利益的机会,不过一般而言,除非无可选择,否则多数人类还是厌恶风险的。
脑中闪过万千心思,汎秀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却依然未变。与其说是善于伪装,不如说是,两世为人之后,这已经形成了习惯。
沿着东海的古国道,一路上见到了六七支游击的今川军势,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终于走到今川的本阵。
远远望去,隐约可见十余个方圆数十间的营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交错相列。
正中的大旗,树到最高的杆子上,十分醒目。
东海道第一弓取,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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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军阵,立刻就有巡逻队走近。报上了名号,又经过两个貌似队长的人物检查,才获准前进。
平手汎秀的第一想法,是立即估算今川军总人数。
依据此时的军制,每阵兵力当在三百至八百之间,本阵人数当在一千至两千之间,所见今川军总计十二阵,则兵力少则四千余,多则一万。
十一支备队,将直属军围在中间,四周十分平坦,只有本阵处在杂草丛生的小山丘上,居高临下。果然今川本队并不在历史上的那个桶狭间。
缺乏险要的地势,对方的布置也很合理,似乎并不适合偷袭。
汎秀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河田长亲,随后跟着队伍,缓缓向前走去,一时无暇他顾。
“平手殿啊……”
富士信忠的声音,突然又响起在耳边。
“啊……富士殿有何见教?”
汎秀思虑被打断,一时微微有些无措。
富士信忠却以为他是被今川的军势所震慑,一路上消失无影的优越感,又重新出现。
“本家旗本士卒,皆着青色甲胄,持三间长枪,以无色旗帜为号。”富士信忠伸手指着本阵的方向,充满自豪地介绍到。
“噢……果然皆是劲卒,不愧是王师前来。”
经过这样的提醒,汎秀才明白对方的意思,于是连忙表达出恰当的惊诧和欣羡。
这样的军容,并没有给汎秀带来丝毫震撼。经过后世那些夸张文艺作品的长期熏陶,这些封建时代的领主军队,对于现代人来讲实在不足一提。记得某知名导演黑泽某关于川中岛的电影中,上杉和武田两家任何一个足轻的装备,都不逊于眼前这支今川旗本队。(ps:吐槽一下,不否认黑泽是优秀的导演,但优秀的导演一样会犯下低级的历史错误)
经此一事,富士的心情大为舒畅,而前田利家只是瞟了汎秀几眼,仿佛是有些失望。
“富士殿以为,何时觐见治部大人为宜呢?”
汎秀显然没有心情纠缠于这个问题。
“主公向来是求贤若渴,恐怕已经迫不及待了。”
富士一笑,就要拉着平手上前,却也没有忘了身旁的前田利家
“此事玉成,正是倚仗前田殿引荐!”
沿路向前,又经过两次盘查,才通过了警戒,走进环环相扰的军营里面。
牵着马的河田长亲被今川的后勤人员带到了专门的位置,随行带来的队伍也被安排在外围。
走到本阵,又出来一队侍卫,领头的人自称冈部正纲,他十分恭谦但又坚决地请平手汎秀卸下武具,又拦下丸目和河田两个侍从,至此已是手无寸铁。
“身处此地,不得不谨慎为上,请平手殿谅解。”
汎秀微笑着摇摇头,表示不会介意。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正当如此。”
于是只穿着惯常的白色吴服,悠然向前。
军帐之中,却突然传出高歌之声。
随后又是一句中气十足地赞赏:
“王师所在,诸天神魔亦不能当,大善哉!”
接着又一句:
“四百兵卒,一战皆殁,佐佐隼人乃是忠义之士,吾厚葬之!”
佐佐隼人?
那不是佐佐成政的二哥吗?
佐佐家三个兄弟,长子已在数年前战死,如今又轮到了二子。
渐渐黑暗的天幕中,突然响起一声巨雷。
“秋后作雷,恐怕……并非祥兆。”
富士信忠喃喃自语,这是作为一个职业神棍的下意识反应。
是凶兆么?
只是不知道,此兆是对谁而下的。
是说尾张织田终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