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动静。
而后他不知发觉了什么,神色一变,满是惊惧,浑身的汗毛都不禁要立起来。右手当即下意识按在刀柄之上。
“主公!”几个家臣上前纷纷要施礼,却被政康的手势止住。而后只见这位一向刚毅果决的名将,居然缓缓蹲下,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充满了惶然之色。
仅剩的几个亲随家臣们面面相觑,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被感染得惊惧起来。
三好政康这辈子只露出过一次类似的情绪,那是决定投靠三好长庆的前一天晚上。此外无论是父兄战死,还是中箭中刀,屡屡战败,都不曾如此消沉。至少不曾展露在家臣面前。
众人是在败军中突围出来的,所以政康身边只带了寥寥几员贴身亲卫,甚至分不出人手去街上巡逻警戒。忠心的亲卫们固然恨不得为了主人出生入死,但解决不了当前的问题。
只能陪着焦虑。
亲卫当然也能猜出来,一定是门外的动静有什么不对。己方或许已经陷入危险当中。但他们竭力去听,抑或隔着狭窗小心探视,却发现不了什么异状。
呆滞了足有几分钟时间,三好政康才缓缓回神。他默默直起身子,环视了一下,眼神逐一扫过五个亲随的脸,或茫然或决意。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而起。最终只发出一声悲叹。
“各位侍奉我多年,辛劳无数,才得了数年荣华,又要东躲西藏。实在愧对诸君!而今事不可成,你们分了剩下这些金银自行离去吧,想来那位老朋友,只需我一人首级便足以换他全家富贵。”
亲卫们来不及回答。
因为这时,暗门已经被外面的人打开了!
久违的阳光照射进来,晃得室内的人睁不开眼睛。
光芒之下,俨然是个身形健硕的中年武士。
只是……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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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很还,但从未气衰的三好政康这次依然没有绝望。在界町的每日,他都在反复思索当前的局势。
首先自己应该还是安全的。出于政治和经济的综合考虑,织田家短期之内不太可能会大张旗鼓进军界町。而少数侦查队就算进来了,一时也取得不了什么进展。
知道所有备用据点的岩成友通被俘了,但三好政康深信这位老伙计不会投降。当然,前提是他不知道岩成的家眷落入了织田手里。
保证自己的安全之后,最紧要的问题是让三好长逸这位老友恢复话语权,但很麻烦。内部问题一向都很麻烦,尤其是三好家现在并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家主,筱原长房也只是家臣们的舆论倾向推举出来的。
只能反过来思索,改变外部局势,来促使内部舆论和感情倾向发生变化。
“强势击败织田家”显然是不太可能了。但搅乱近畿,制造一点混乱,乃至建造一个反织田的据点,却还有机会。
织田家确实强大,但实际根基也不过是尾张美浓二国罢了,北伊势和南近江都没有来得及消化。这样的实力并不足以真正压制天下,关键在于潜在反对者都被其声势所慑,不敢跳出来。
就像一个鼓起的气泡,在没有人戳第一下之前,也会显得十分庞大。
经过一番观察和筛选,三好政康使用排除法,逐渐选好了目标。
尾美二国太稳定,根本没机会。
伊势有北田,近江有六角,已经成为织田重点盯防的地域,难以行动。天下瞩目的山城国就更不用说。
大和、河内、丹波、摄津诸国,离织田的核心利益太远,就算乱起来作用也不大。
而和泉——界町有许多对织田家不满的豪商,他们有钱,但太惜命。正好和泉国有一些不怎么惜命但缺钱的国人众。
信长那厮上洛以后不要什么“副将军”,“管领”之类的职位,唯独把和泉守护这个帽子紧紧抓住,可见对界町的重视。在此处起事,应当能让他肉疼。
接着,借助旧时的关系,三好政康从“能登屋”和“胭脂屋”取得了数千贯的财物支援。然后他躲在幕后,指示松浦孙五郎聚集人手,挑拨当地豪族反对织田家。
这个人选是反复思考之后的结果。此时此刻连旧日同僚松山重治、香西长信都没有得到政康百分之百的信任,但松浦此人却绝对没问题。
不是因为他比这两人更厉害。恰好相反,松山和香西都是聪明人,所以才很有可能适时地向织田屈服。
而松浦孙五郎这家伙,在三好政康看来,狂妄而多疑,短视又固执,贪婪且吝啬。但唯一一点可取的是,他对于和泉国人众的独立性,始终怀着无比坚决,已经超过了正常逻辑的执着。这也是许多豪族始终追随他的唯一原因。【愛↑去△小↓說△網w 】
他可能会挪用款项,可能会搞砸事情,但这一点执着还在,就绝不可能投靠重视集权度的织田信长。
只要他没投降,有钱有人在手,总能制造出一点混乱来的。
当然也不指望凭此人就能给信长那厮一计重击,只期望稍有战果,说服界町的金主们继续追加投入。再拿着更多的钱,在各地制造更多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