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多势众而已,论及武勇,他们可及不上阁下的土桥家。”
伊势贞兴这番话明显是为了恭维。杂贺党里铃木和土桥两家的名声是相差无几的,铃木家行事更圆滑外围党羽更多,土桥家风格更强硬只收铁杆小弟,两边的战斗力很难区分上下。
本来是套近乎的话,孰料土桥守重听了“铃木氏”三个字,便脸色一变,嘴角泛起冷笑,讥讽道:“比不了他们铃木家,去年做了平手中务那一单子生意,吃得脑满肠肥,现在恐怕瞧不上我们土桥了。”
这话一出,让人完全没法接。
当时平手汎秀进攻四国,花四千六百贯雇佣三千杂合众,其中大部分来自铃木党,但土桥党也出了一些人力。后来平手汎秀对这笔生意挺满意,于是凑整给了五千贯,相当于是赏赐了四百贯的小费。依土桥党的想法,小费也应该按人头均分,但当时话事人铃木重秀觉得铃木党伤亡更多,贡献更大,只象征性分出少许,基本等于独吞四百贯。
一山不容二虎,铃木和土桥本来矛盾不少,这么一来更是差点反目成仇了。后来和泉寺社众过来求助,铃木重秀手里宽裕,便不愿插手这种跟幕府扯上关系的麻烦事。而土桥守重偏偏要跟他作对,带了土桥党的军队,接受了雇佣。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伊势贞兴哪里拎得清?他只能呵呵一笑,强行转移话题,心里则暗骂不已。
“话说,今天天气不错啊……”
“本来昨天还是下雨的,今天却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伊势大人来得正好呀!”
伊势贞兴又讶然无语了,普普通通的谈天气,怎么在土桥守重口里说出来就有一股讥讽的味道呢?这人会不会聊天啊?怎么老能把天聊死?
正当两人大眼对小眼,尴尬无语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仔细一听也不像打雷,何况天气不是晴着吗?
然后就看到一个全副武装,身上印着土桥家纹的士兵急匆匆地跑进军帐,粗鲁地推开门口侍卫,对着土桥守重半跪,高声喊道:“大哥!刚才是枪声!我们被伪装成商队的敌人袭击了!还不清楚对方身份,但敌人挺能打的,人数至少一千,铁炮约有三百!”
“什么?”
土桥守重怒喝一声,当即便像弹簧一样跃起,道了声“少陪!”便大跨步迈出去。
剩下的几位面面相觑,愣了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赶紧各自穿戴装备,呼喊部下,乱成一锅粥。
然后伊势贞兴的亲兵才到场,只说有敌袭,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又过了片刻,寺社众的僧兵也纷纷衣冠不整跑过来通报,带过来的消息就五花八门了,有的说被三千人袭击,有的说敌人有五千,还有八千一万乃至两万的。有人声称看到三好家的家纹,有人说是本地刁民作乱,又有说是幕府军队来铲草除根了,伊势贞兴只是来行缓兵之计的……总而言之连事情都搞不清楚,更别提组织抵抗了。
乱了半天,还是伊势贞兴脑子清楚,他眼看自己受到怀疑,也不忙着分辨是否,而是趁着大部分人没反应过来,果断带着亲兵,朝着枪声的反方向跑路了。
有了榜样之后,了净禅师、田代大宫司也“见贤思齐”,立刻纠集亲信加入跑路大军,把偷袭的敌人交给雇佣军和杂兵们对付。
大家可都听见,刚才那群莫名前来袭击的敌人,被凶名赫赫的杂贺土桥家称作是“挺能打的”,显然来者不善呐!反正和泉兵就是弱嘛,跑就跑呗。
伊势贞兴倒是对此挺懊丧的,他花了大心思练了一点点私兵,完全比不过杂贺土桥家,仅仅比和泉寺社众的酒囊饭袋强了稍许,太打击人了。
不过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哇,最要紧的是赶紧弄明白事情原委,大家商量得好好的,怎么半路就杀出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来了呢?
为什么会这样呢?
第一次,有了独自处理重大突发事件的资历,还得到了足以一生受益的人脉,两份喜悦相互重叠。这双重的喜悦,又带来了更多更多的喜悦,本应已经得到了梦幻一般的幸福时光……然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就在伊势贞兴沉浸于白学问题不可自拔之时,一伙人跑了半天,耳边铁炮声和喊杀声渐渐远去,心下稍微松懈,正准备分辨一下局势,忽而又见面前杀过来一支小部队,吓得人胆子都破了。
了净禅师和田代大宫司都已经快要趴在地上跪倒投降,却见到来者打的是平手家的旗号,膝盖这才又直了一点。
“贫僧……乃平手中务……故友,不知阁下……”老和尚了净禅师还想保持风仪,但早已跑得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利索。
而田代大宫司就直截了当多了,挥着双手大喊道:“我乃平手中务大人安置在和泉的走狗!还请看在共事一主份上稍加援手!”
伊势贞兴转过头去双手捂着脸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人,可是也来不及了。
带队的平手家臣是个年轻英武的汉子,身后领着百余骑兵,还有几辆马车。这年轻人听了田代大宫司的话,不由一愣,但马上调整好了神色,翻身下马,朗声道:“在下乃是平手家臣山内一丰,来者可是伊势贞兴大人?还有了净禅师与田代大宫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