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是“阿波法难”的事情,只持续了半个月左右,就在平手家的介入下,被外力所强力制止了。
小西行长作为军监与加藤光泰、香西长信仅仅七百人夜袭了胜瑞城,借援军进城的时机掀起了巨大的混乱,营造出大军围攻的势态,令城中的武士们惊惧不已,最终是以细川真之为首,绑缚了神憎鬼厌的三好长治,出来请降。
其实整个过程中,平手军的别动队都只是拼命制造响动,装作在攻城而已。
此举尽管只是锦上添花,但却传为美谈,立刻作为经典战例出现在酒屋游人的嘴里。
决意降服的三好家武士们到了凌晨才知道中了疑兵之计,自是后悔不跌,当然是来不及了。加藤光泰、香西长信已经带人抢先把守住了城内的几处箭楼,严加看管。
况且三好长治全然不得人心,没几个家臣愿意为他拼命的。
得知捷报后,平手汎秀称赞说:“小西行长真是智敏机变之将。”
而小西行长则回复道:“皆赖主公运筹帷幄,将士奋勇无匹,属下丝毫不敢居功。唯请求您将夸赞之语赐给参与奇袭的两备,作为正式称号。”
平手汎秀欣然同意,题下了“智宜”和“智权”两组文字。
不算非正式的“仁字备”,这就是最早以“为将五德”来命名的两支部队了。
正好可以少许刺激一下斗志缩减的老兵们。
战况逐渐传出来,几支正与真言宗、一向宗门徒作战的军势也顷刻间不战自溃,一泻千里。下间赖廉与杉之坊照算狠狠追击了一通才解恨。
平手汎秀则是带着五千余人的主力部队,徐徐进发,时隔半年之后,再次以征服者的姿态驾临四国岛。
大批的国人豪族才从繁忙的春耕与激烈的宗派斗争中脱身,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细川真之带领剩余少量人表示降伏,请求给予宽恕。
他们都如约定中一样得到了优待,并未被拘禁起来,只是活动稍加监视而已。
平手的众家臣们兴高采烈,趾高气昂,不在话下。
向来口无遮拦的庆次乐观地推测说:“头一回来四国,借土佐长宗我部之力,擒获伪公方,取得赞岐西三郡;第二回来四国,除掉了敌酋筱原长房,派遣汤川家入驻上樱城。这两次都可算是宽宏大量。而今事不过三,总该到了直接割取阿波国领地的时候了吧?”
这话他首先告诉了可儿才藏、拜乡家嘉等人,在中下层兵卒里流传开来,毫无疑问取得普遍的认可。
然后他又对小舅子安宅信康,以及降将的核心人员岩成友通说了一遍,以此为契机,转达到三好家那边。
四年之内,平手家三次登陆四国,兵锋之利,财力之厚,器械之威,智略之深,俱都令人印象深刻,可算是初步彰显了权威,有了强行入主的条件。
对于一般的战国大名来说,做到这个程度就足以实施吞并计划了,后续则是要再花若干年去扶植亲信,根除余孽,建立新的行政结构。
但平手汎秀本人的态度稍有些暧昧,一直不置可否。
尤其是——完全没有派人去京都向足利义昭讨要阿波守护一职的意思。
也没有清查地契统计人数的举动。
就这么云淡风轻不明所以地虚耗了两日光阴,只与真言宗的杉之坊照算和一向宗的下间赖廉进行了几次私密交谈。
趁着这段时间,阿波、赞岐两地的国人豪族们终于有所行动。
十河存保作为领袖将武士们串联起来,三好康长赶忙辞别界町的茶会回来做正事,这两人很快取得了主导权。
作为手下败将,他们并没有反攻胜瑞城的魄力,而是联名寄来了一封措辞恭谨卑微的信函,十分委婉地提出了交涉要求。
看完信件的全文之后,平手汎秀冷笑不止:“推说这些破坏僧院迫害僧侣的罪责都是三好长治独断专行,不能归罪于整体,这倒是意料之中的论调。但是后面居然想要我饶恕三好长治的性命?未免过于乐观了吧!”
于是平手汎秀的应对是,拒绝亲自出马,只派了个身份低微毫无名气的侧近众堀尾吉晴作为使节代表前去。
连个重臣或者一门都不出面,这就已然说明了态度。
不过,一天之后堀尾吉晴回来,却回报说:
“三好笑岩(康长)和十河隼人(存保)言下之意,他们恨不得三好阿波守(长治)早日归天了结祸害。但是四国岛上的许多豪族地侍们,念及妙国院(三好义贤)往日恩惠,不愿意看到故主的嫡传儿子身死。”
这个理由值得惊讶。
“打仗的时候都心怀怨愤,不肯带兵来支援,到了事后,反而忽然想起旧情了吗?”平手汎秀感受到强烈的违和感。
正巧在一旁听到的岩成友通进言说:“此事放在畿内、东海道、关东等地确实会显得很荒谬,四国岛上确实有些特殊的风土人情。豪族们一方面坚决认同三好家的统治,另一方面又会在细节处阳奉阴违乃至公开对抗。”
他的话道出了其中关键。
可以阿波、赞岐等地的人民,在“意识形态”上就倾向于封建分权而非中央集权,或者说是更为“复古”,更崇尚传统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