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尚未元服的稚子。
两人衣妆素净,无甚显眼的花纹装饰,也没佩戴什么值钱的珍奇物什。但能在州本城的二之丸里,这么安闲淡定地随意散步,身旁还有十来个近侍悄然跟随着,身份自然是呼之欲出了。
直到墙外的妇人们走远,声音消失,平手汎秀始终捋须轻笑,眉角微皱,脸上呈现出不知是喜是怒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而言千代丸,起初也尚装作淡定,渐渐听着听着就越来越窘迫了,到最后摇头叹着气说:“回去要向母亲禀报此事,让她吩咐家眷们谨言慎行才是。”
“哈哈!”平手汎秀忍俊不禁,“不必了不必了!你管得住城里的人,却也管不住城外的百姓议论纷纷,何况刚才的妇人们,态度还是很忠诚坚定的,没什么可质疑的地方。私下讲一点事情,不算罪过。”
“父上说的是。”言千代丸下意识微微躬了身子,但接着又道:“毕竟不是在她们家里而是城内的走廊上,还是应提醒毛利家的妇人注意场合。”
“这么说倒也有理。回去说一声亦可。”平手汎秀认真地轻轻点了点头,忽而又促狭地调笑起来,“你这孩子,难道是因为她们说起你的未婚妻,才用发怒来掩饰害羞了吗?”
“……我不是……我没有……”言千代丸慌忙摆了摆手,抬头跟父亲目光对上,立即埋起脑袋盯着自己脚尖。
但平手汎秀还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补充道:“说起来,我这才刚从岸和田城回到淡路,还没机会见一见未来的儿媳妇呢。她确实是如妇人们所说那样吗?”
“……呃……”可怜的言千代丸从脖子到额头满脸都涨的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嗫嚅答道:“其实孩儿一直在勤学苦练,总共才拜访过两三次,并未看得特别清楚……”
不想平手汎秀闻言面色大变:“你这小子,怎可如此呢?人家从石山跨海过来,没有半个亲属在此,难道不会觉得寂寞吗?马上就是新春了,岂能让她一个人清清冷冷的度过?万一生出怨望来,日后或许就会影响我家与本愿寺之间的关系呢!接下来三个月你的所有学业都不用管了,每天都要去那边,专心想办法让本愿寺小公主开心起来,这是唯一的任务!”
“……”
言千代丸无言以对。
随着年岁渐长,他渐渐明白,老爹经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起来冠冕堂皇往往不是真实想法,现在表面这么严肃,内心指不定都笑开花了呢……
然则“影响盟友关系”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他除了说“孩儿遵命”之外,也不敢有别的答复。
其实,老爹回来之前,老妈也是天天催着,让这孩子去未婚妻那里联络感情的。
他早已经拜访过不止两三次了。
短短十余日内,这一对“王子”与“公主”之间,早已建立起了令人可喜的友谊基础。
一向宗大本山,石山本愿寺显如上人的嫡长爱女,身份足可以与百万石大名家的公主匹敌,肯定是难免有点娇生惯养,颐指气使的毛病不提。
但平手家的言千代丸小少爷,是个生性早熟,玲珑通窍的少年,当年在岐阜城寄居,跟五德公主都玩到一块,青梅竹马其乐融融。
织田五德那可是兼具了父亲的性格与母亲的美貌,然后完全没有继承任何智力的小魔女,三天两头上房揭瓦下河捉鳖。
相比之下,本愿寺家的闺女实在是温柔娴淑天真单纯至极了,没有搞不好关系的道理。
——当然,这事言千代丸肯定不好意思跟父亲讲。
平手汎秀真要知道了,估计又得担心,害怕孩子太过年少就做了成人才该做的事,影响身体健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