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山科言经办事越来越靠谱了。
正好在八月初二,聚兵于京都,准备征讨武田这天,朝廷带来了宣旨,晋升平手汎秀为权中纳言,令左近卫中将如原,阶级依然是正四位上。
这令军心士气大为高涨。
绕过了幕府,直接从朝廷那里取得大义名分,这一点是相当珍贵的。下层士兵可能体会不到,或者只是隐约感受到一点不同,而上层武士们多半都明白其中分量。
总之是让人浮想联翩,展望到无量的前景。
此时听到消息说,越后上杉谦信在武田胜赖的多次催促下,派出一支人数约有五六千的偏师,沿着北陆道给予压力。
然后平手汎秀大手一挥,宣布若狭武田元明、北近江京极高吉、能登岛清兴,越中本多忠胜都不参与对武田的征伐,而是统一在越前河田长亲指挥下应对上杉,并且要求加贺一向宗门徒众提供必要的支持。
这个阵势,若是指挥得当,反推到越后都不是没可能,只是坚守的话,更是绰绰有余,不知道怎么输了。
有行事稳健,心思细密的河田长亲坐镇,又有本多忠胜、岛清兴这等猛人,就算是上杉谦信亲至,也未必讨得到好处。
更何况并不是。
北条氏政得到了室町幕府正式给予的“关东管领”任命御书,接着就果断发布了动员令,宣称要调集三万大军于武藏过河越城,秋收过后即攻入西上野,直取越后腹地。甚至还积极联系会津的芦名、扬北的本庄、新发田。
因此,上杉谦信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敢离开春日山城的。
相应的,武田胜赖就得不到任何的援助了。
北条氏政表态中立,半真半假地建议他退还美浓、三河、远江土地,以求议和。
这个明显是令人无法接受的。
就算武田胜赖能接受,家臣们也断然不能。到时候踯躅崎馆搞不好弄出一个“废除昏君另立新主”的戏码,岂不等于全家老小原地爆炸。
那么,北条氏政也能做出心安理得的姿态了——作为累世盟友和曾经亲家(自从信玄攻打骏河今川之后已经离异了不再是亲家了),我已经提了办法,你不肯采纳,这就完全不能怪我了。
没有跟平手氏一起瓜分甲信,便可算厚道。
因此武田胜赖心里再委屈也只能忍气吞声忍辱负重憋在心里不说,最多暗地诅咒一下“唇亡齿寒”之类的。
否则北条氏政当真分个一两万人在后方背刺,那乐子就大了。
现在单独面对一条战线,看起来还有得打。
无论是出于本心,抑或被逼无奈,武田胜赖摆出的姿态是,东美浓、奥三河、北远江,全都不肯放弃。
秋山信友,山县昌景、马场信房分别作为军团长,各领数千人,独守一面。
高坂昌信留守踯躅崎馆,防止意外。
武田胜赖则聚集甲斐、信浓、骏河、西上野、南飞驒的部队,驻扎于饭田城,随时准备往三方前线支援。
由于平手汎秀已经渐渐实现了“士农分离”,可以赶在秋收前的时机出战。
而武田家就只能命令领内农民。尽可能地提前就把稻谷给收割了。
这对农业收入肯定是会产生不少影响的。
没办法,眼前的压力太大,顾不了那么多了。
整个过程中,武田胜赖只是听说了平手汎秀誓师动员的消息,就马上布置了防线,完全没有出境迎敌,或者以攻代守的想法。
家臣们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
平手汎秀的大军才走了三天功夫,到近江与尾张的边境,已经了解到武田家的布置。
其实在这之前,经济领域的战争已经打响了。
受到指示的商人,早从五月份开始,就故意大肆地购买,哄抬东海道的粮价,把玄米由每石六百文,生生炒高到了一贯三百文左右。
这对于金矿萎缩、财政乏力的武田家来说,乃是难以承受的噩耗。
正是需要采买物资,准备守城的时机,却遇到狠毒的盘外招。
令人绝望的是,平手家搞这项工作的花费,倒并不算很大。近畿的粮食本来就昂贵一些,在八九百文左右。
走海路把远江、三河的米运来界町、石山、岸和田城等地卖掉,算上流通费用,按照正常价格仍然是可以保本的。
就算是不断炒作之后东海道粮价越来越高,近畿越来越低,亏损也不至于太过分,截止到八月中旬,前后拿出七十万贯资金来采买和运输,买到七十三万石的玄米。其中五十五万石陆续在濑户内海卖出去,赚得了四十一万贯回流,剩下十八万石,正好作为大军的口粮。
如此大手笔,其他大名实在没法学得来。
众奉行负责此事期间,石田佐吉据说表现相对出色。
小西行长各种友情吹捧不足为信。可是一门众平手季胤的话就很有说服力了:“佐吉此人,兼具伊奈忠次殿的筹划调配,与长束正家殿的测量算术,才具确实在所有人之上,而且为人方正严谨,知书达礼,毫无徇私和疏漏之处,大家都对他赞不绝口。”
因此,这人改了个大名叫“石田三成”,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