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阿政走到近前喊了一声,猛然间视角就是一阵转换,被赵姬一把捞到了怀里,亲亲乖乖搂着,好似抱着幼崽的母兽。
“母、母亲。”
阿政蹭的一下子小脸通红,奋力挣扎了一阵不成想越陷越深,努力了半响最终还是放弃了无谓的动作。
抱着就抱着吧,总归也没人看见不是?
面带无奈静了一会儿,阿政才费力从赵姬怀中抬起脸,关切道,“母亲可是叫梦魇住了?脸色怎地如此苍白?”
“呜呜——”
赵姬没说话,一双美目中却是无端盈满了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着,自顾自垂了一会儿子泪方才有些许平静,喑哑着嗓音开口,“娘没事,只是又想起几个月前颠沛流离的日子,虽说是在你外翁家,但到底还是在赵国,哪能如此放心呢。”
“母亲,别哭。”阿政抬手给赵姬擦了擦泪,哪怕他只是个小孩儿,也能听出母亲话中的怨气。
果不其然,前面那句说完,赵姬脸上立马多了一丝愤恨,“那吕氏老贼只顾着自己荣华富贵,却将咱娘俩扔在赵国自生自灭,若是有朝一日回了秦国……定要叫他好看!”
话说到中途赵姬声音突然变小,阿政仔细听也只听到些只言片语,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赵姬这般不是第一次,因着逃亡数年,她对危机有着出乎寻常的直觉,最近形势波谲诡异,心有所感也是正常,阿政顿时放心下来,原本想着修习剑术和与燕质子接触不能同时进行,真是大大的不对。
不是还有母亲在吗!
更遑论母亲已经感受到风流涌动,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母亲!政有个消息要告诉母亲。”阿政心中高兴极了,不到五岁的幼崽才不会掩饰心中的喜悦,这雀跃的声音感染着赵姬心情都好了不少。
“什么消息把你高兴成这样。”
换了个自是将阿政横抱在腿.间,手指刮了刮阿政的小鼻子,微红的双眼更给这容貌平添一分明艳,嘴角也是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显然心情好极了。
“母亲,近日秦国可能正在攻赵。”
赵姬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
“不过这也是政的猜测。”
赵姬觉得喉咙也发干,“怎么开这种玩笑。”
“不是玩笑,政是有所觉,外翁和舅父这时候突然加强了院内的护卫,却不见平日无事就来挑衅的邯郸世家贵勋,想来定然是秦又有动作,才会如此。”
“不见得吧。”
赵姬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想要硬扯嘴角却是不能。
“母亲,昨日舅父启程去了武安,阿兄告诉政燕质子不日就抵达邯郸,他的消息想来要比我们灵通,届时瞧一瞧也就知晓了。”
“呵,呵呵。”赵姬干笑了两声,正对上阿政灼灼目光,猛然僵住,好一会儿才找到了声音,微颤道。“政儿是想让娘去瞧瞧?”
“母亲果然也是这样想的!”
阿政闻言眼神更亮,直接忽略了赵姬话中疑问的语气,用了用力爬起来,对着赵姬做好,手抓着赵姬的胳膊晃了晃,“先前秦军围城外翁他们也是提前察觉不对,现在定然不会有此前凶险,若是秦国强势些,或许政和母亲就可以去秦国了。”
去秦国。
赵姬猛然挺直背脊,方才那被恐惧和慌乱充斥的神思突然清明起来,好似这三个字迸发了她全身的力量,反手就握住阿政的小手,力道逐渐大起来也毫无察觉。
她一向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但却也知道她的荣华是系在嬴子楚身上的,而想要实现这荣华,就必然要去到秦国!
这也就是为何她坚决要让仆从称呼阿政为王孙,如不是担心招摇引来祸事,她都想要仆从直接叫阿政王太孙。
但是归秦谈何容易,眼下他们身处邯郸看似平稳,实则朝不保夕,在此情形下想要归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既是归秦,与那燕质子又有什么关系?”
赵姬下意识冲着阿政问道,丝毫没有觉得问一个小孩子有什么不对,但同时她也不觉得燕质子会帮他们什么,身为质子,自然就是弃子。
当初异人不也是如此吗,若非是遇上了吕氏老贼,嬴子楚哪有这般光景!
——自然是想让燕质子挡在自己前面!
阿政质朴无华的念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险些张口就要说了出来,猛然响起这是交给老师们的课业,课业循序渐进,到了得知燕质子来邯郸的消息后自然而然就推理出了这个理由。
但是在母亲面前却不是这样的,一旦他说出这句话,就要解释为何会这么想,难免就会扯出他意外得到的异物,但是母亲又看不到,只能由他一点点解释。那么事情就又回到了开始,他仍需要解释这句话。可解释这句话,就要先解释下他为什么会觉得可以利用燕质子,理由就是同身为质子为求自保。
可是如今他身份不明,由此还需要解释他如何要站在身为质子的立场——
欸?身为质子?!
阿政缓缓眨了眨眼睛,几乎是瞬间在脑海中将老师交代他读的《春秋》《书》这一本本内容逐一略过,猛然意识到了一个最简单也是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