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想了很多,但是最后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直觉告诉他,小公子会仗着年纪装傻。
至于为什么之前做事的事情仿佛不是一个小孩子,就不是他这种普通人能够理解的了。
“老师似是有什么话想对政说?”
“听闻荀子学生此番随着阳泉君一同入秦,小公子可去见过。”
“未曾。”阿政摇摇头,不是他不想去,而是最近这段时间他都严格遵守高大父的要求,哪里也不去,但是尽管如此,阿政还是关心了一下这位师兄。
“老师对于这位师兄多有夸赞,而且说其多有事秦之心,若是可以还想让政帮忙跟高大父举荐一二。”
“没想到荀先生也会如此为弟子打算。”王翦挑眉,“都说荀先生的儒学与其他儒家弟子不同,如今一见果然如此,那小公子可是要为大王举荐?”
“不太好吧。”阿政两只手的食指对了对,“政人微言轻,不好总是劳烦高大父。”
王翦听着没有多说话,静等阿政下文。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阿政便继续道,“高大父不喜旁人忤逆,蔡泽老师什么也未作只是被攻讦一二就被罢免起复又罢免,政那位师兄既是讨荀况老师的喜欢,只怕是与荀况老师一样,若是被攻讦,政总不好出面顶撞高大父。”
阿政虽说是担忧的语气,但是王翦看他笃定的小眼神,总觉得小公子已经是认定了后续的发展。
本就是为了转移话题,没想到越聊越死,而后王翦也不知道是怎么想了,下意识就说了一句今日最后悔的一句话。
“小公子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既是师兄弟,总是有可以学习的地方,若是能一起学习,小公子多多瞧瞧旁人,汲取些优点,或许也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呢!”
“老师你的意思是——”
突然之间阿政的声音有些犹豫,好像在思忖王翦话中的深意,王翦不疑有他,只说了句,“小公子不妨多考虑一下。”
“政明白了。”
阿政站起身,板板正正冲着王翦行礼,看得王翦也是一愣,继而笑起来。
“小公子客气,臣不过是提出一种方向,如何去学还是要看小公子您——”
“老师你说的对啊!”王翦话没有说完,就对上阿政饱含崇拜的目光,“政为何就想不到呢?荀况老师原本就是稷下学宫祭酒,这位师兄也去齐国求学呆过,更是熟悉兰陵时的一切,人员和经验都齐了啊!”
“事、事情的确如此。”
王翦下意识顺着阿政的话点点头,听起来有些怪,可一时又不明白究竟是哪里怪。
“政多谢老师指点迷津,若非老师提议,政恐怕到现在都想不到在秦也建立学宫啊!”
“小公子实在是客气,这不过——慢着,小公子你说,学宫?”
王翦身体骤然僵硬起来,目光落在阿政身上,似乎是想要在小公子身上看出些什么。
阿政犹如那传说中的鬼,可爱的小嘴说着分外恐怖的话,“不是老师告诉政的吗,找一群人一同学习,其实已然是这般做了,不过没有学宫的名,现在便有了!”
王翦:“……”我不是,我没有,小公子你不要瞎说。
“如此,大王只怕会心中不悦。”
王翦委婉道。
“怎么会呢?”阿政幽幽道,“有老师帮助,政相信高大父一定不会过多苛责的,是吧!”
说这话,阿政故意奶声奶气哼哼两声,还用自己小爪子拍拍王翦高大的身躯,“政也相信老师一定不会抛下政对不对。”
王翦能说什么?他能做什么?
甚至他都怀疑阿政就是故意的,看着奶声奶气的模样,谁敢相信学宫的事情是小公子提出来的?大王就算是要怪罪也只会怪罪他们这些当老师的大人啊。
一不留神还真是踩入了坑中呢。
要说阿政是不是故意的?
那肯定是。
但是不可否认王翦的话给阿政提醒,他之所以如此说,就是笃定高大父不会介意。
毕竟想到这个可能的一瞬间阿政就选好了参与人选,秦人里面以他为基准,最大不能超过他五岁。
一群小孩子的事情能叫事情吗?
可是显然王翦不知道阿政早早想好了界限,顺手将王翦老师彻底拖进坑底,简直再好不过了。
或许还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将吕舍人也拖入水?
高大父不喜吕不韦,如此将坑吕不韦的事情摆在高大父面前,想来高大父注意力集中在吕不韦和父亲身上,他更有机会隐去自己的身影了。
简直完美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