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姑姑身子孱弱,请陛下开恩。”
“除了你之外,没人敢替她求情,你知道为什么吗?”
太子咬咬牙,脸色有些难看,答道:“他们怕受牵连。”
庆帝继续磨着手里的箭头,抬眼瞥了一眼跪在旁边的太子,问道:“你就不怕?”
“怕,但是儿臣不忍心呐。”
“历朝历代心软的皇子,都没有好下场!”
庆帝的话虽然说得平淡,仿佛只是在闲谈,却是让太子忽然觉得头皮发麻,心尖儿一颤。
总觉得这句话里,藏着些什么别的深意。
但这个时候容不得他思考那么多,既然是来求情的,首先就必须要坚定自己的立场,否则皇子的威严会更崩,他之前的一切努力也将会白费。
“陛下,求陛下绕过姑姑吧!”
碰!
以头抢地,磕了一个响头。
“再等等吧!”
磕头的声音虽响亮,庆帝却未曾有丝毫动容,只是继续磨着手里的箭头。
太子疑惑,有些不解,抬起头来,问道:“等?等什么?”
“再等等看,还有没有人再来为她求情的。”
“都已到了这个境地,只怕没有人敢来了吧?”
庆帝看了看手里的箭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不一定啊!”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侯公公的声音。
“陛下,太常寺协律郎范闲求见。”
“宣!”
范闲终于还是去了御书房。
在原剧中,他曾因为林婉儿而有所犹豫,可后来在滕子京的坟头坐了坐,才最终下定了决心,在最后关头匆匆赶到御书房。
成功补上一刀!
请求庆帝千万切勿姑息李云睿,务必严惩!
可现在终究不同了。
范闲今晚也没想来的。
他来与不来,李云睿的结局都不会有所改变。
帝王无情,结局已定。
她既触犯了庆帝的逆鳞,这京都城里又怎能容她。
但是,鬼使神差,他还是来了。
进入大殿,一眼就看到了跪在殿阁外的李云睿。
她此刻的仪容,已不如初见是那般飞舞,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落寞与倔犟。
听到脚步声,她便已猜到,来人就是范闲,神色莫名,笑了笑,说道:“你能来,我可还真是没想到。”
范闲停下脚步,在她身旁蹲了下来,凑近她,看着她那神色之见的倔犟,无奈摇摇头。
他曾在司理理身上见过这种毫不服输的倔犟,没想到李云睿也是这样的女人。
这种女人很可爱,可一旦疯狂起来,又会不顾一切后果。
或许这也是司理理能够圈粉的原因吧,因为确实可爱。
那种楚楚可怜之间的倔犟,惹人生怜。
“你看什么!”
对上范闲那复杂难明的目光,李云睿莫名地生出几分恼怒之感。
因为看不明白他的眼神,所以恼怒。
那其中,仿佛带着几分对她的可怜。
可她这一辈子,不需要人可怜!
那对她来说,与羞辱无异!
“我只是不明白,你是个极聪明的女人,从踏出第一步开始,其实你自己就已经知道了结局……”
“这干你何事!
我愿意!
你管得着吗?
范闲,不管怎么说,我都是长公主,是你的长辈,陛下跟太子现在可就在里面呢,以你方才的话,完全可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范闲摇摇头,继续说道:
“即将失去一切,在那之前的徒劳疯狂与挣扎,我能理解你此刻地心情。心里很愤怒,很不甘,却又极致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看来,你已经办到了,只是还不够完美罢了。”
李云睿皱眉,脸庞凑近范闲,“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身上传来一股栀子花的淡淡香味儿,很是好闻。
看着范闲那认真嗅了嗅鼻子的动作,不知为何,李云睿有些想笑,想要调戏两句。
这个小男人,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所以想当面问问你。”
“你问吧,看在我们暗斗那么多次的份儿上,我会认真回答的。”说着,她忽然压低声音,问道:“好闻吗?”
范闲内心有点小崩溃,忽然有点跟不上这个女人的心理跳跃节奏。
她到底是什么品种?
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跪着呢吗,居然还有心思调戏他!
“这个问题咱们以后再讨论,我只是想要亲口问你一句,你这么做,不顾一切,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疯狂到极致,哪怕最终会一无所有,就为了心中的那一丝丝执念,其实你早已心知肚明的,那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
说到此处,范闲顿了一下,看着李云睿那渐渐变得很难看的脸色,木然,呆滞,苍白……
她此刻已然陷入了回忆之中。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疯狂,又那么隐忍,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