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脏被刺穿的瞬间,鸦九的精神识海也开始了大面积的坍塌。
收藏室里,舒雁被倒塌的陈列架卡在一个极其狭窄的空间里。四周漆黑一片,他能够听见的,只有物品不断下落的闷响。
精神识海是一个分化者最重要的地方,也是由灵魂本源构成。
而坍塌则代表着这个分化者,即将陨落。
鸦九,要死了。
舒雁浑身都在颤抖,如果放在之前,几乎每一次,他情绪发生变化,都会被鸦九用温暖的磁场包裹住。
可现在,萦绕在他身边的温度越来越低,而属于鸦九的气息,也在逐渐变淡。
就想五年前,他仓惶到达父亲给出的坐标点,却只看见被炸毁的车辆,遍地的焦黑残骸和暗红色的血肉。
还有父亲死不瞑目的头颅。
那样端正的看着他,期盼他能活下去。
和现在的鸦九一模一样。
眼泪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的从眼眶中落了下来。舒雁没有移动,他在等待。他知道鸦九为什么死。
舒雁的分化能力是控制怪谈,所以,鸦九如果死了,也会用执念保护他,会变成可以让他驱使的怪谈,帮助他活下去。
这个选项其实原本也在舒雁的计划当中。但是之前舒雁觉得,他和鸦九不过短短十数天的交情,若最终能达成所愿,恐怕也要大费周折。
可如今,鸦九在看破了一切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将自己双手奉上,舒雁却怎么都不能接受了。
毕竟,这是第一个对他说,不能相信别人不是他的错的人。
也是第一个,没有否定舒雁全部人生的人。
可他,却要失去他了。
所以,神明的继承者,到底继承的是什么呢?
舒雁想起雪地里那些死不瞑目的少年们,就因为他们继承了神明的部分能力,所以就注定只能得到离别吗?
舒雁是真的不甘心。
他一路挣扎,难道就是为了和更多给与自己温暖的人离别吗?
就为了像丧家之犬一样苟延残喘,不断的看着自己重要的东西一点一点失去吗?
神明那么热爱这个世界,热爱人类,为什么不能多爱他们这些继承者一些呢?
舒雁想起那个自称时雀的神明,他留下的信那么温暖,他的语气那样笃定。
未尝不也是一种暗示。
或许他真的还有别的本领能逢凶化吉呢?
墙壁坍塌的越来越快,那些过去都老老实实的诡异物也渐渐的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舒雁能够感知到,鸦九的气息变了。诡异而暴躁的气息越来越浓烈,眼看就要彻底淹没原本的温暖。
鸦九,再从人类,渐渐转变成怪谈,而最后一丝温暖,也像是在朝着舒雁做告别。
巨大的哀伤从舒雁的胸口迸发而出,他再也承受不住了。
而他手腕上的雀鸟标记却在这
一刻璨然亮起,就像是一束光,瞬间冲破了黑暗。
舒雁感觉有人从后面抱住了他。
是个比他身高要高一些的青年,他想要回头,却动不了,但他的耳边却清晰的响起那个青年的叹息。
“雁雁,怎么哭了?”他的声音温和却异常有力。
舒雁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但现在他的脑子却乱成了一团,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他下意识靠近青年,想要得到更多的温暖,最后却只哽咽的恳求道:“如果你是神明,救救他好吗?”
舒雁小时候,经历过无数的痛苦,他都没有想过要恳求谁,可这一次,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能,他保不住本心,也留不住善意。
或许所有的神明继承者里,他是活得最长的,可却也是最狼狈暗淡的一个。
舒雁闭上眼,觉得这一生,真的够了。
他就是一只飞不起来的家禽,而不是展开翅膀就能翱翔于天际的飞鸟。
所以,如果鸦九能好好的活下来,那他就停在这里就罢了。
可青年却不轻不重的拍了他一下,“有同样的传承,不代表要走同样的路。”
“雁雁,你要相信自己。”
“你不仅仅是神明的继承者,你也是你自己。”
“有什么用呢?”舒雁冷笑,“可我什么都保不住。”
“怎么会呢?”青年问他,“你不是救了他吗?”
“谁?”舒雁不懂。
青年声音里的笑意越发明显,“精神识海只是坍塌而不是粉碎,心脏都被刺穿了却没有变成怪谈,没有完全失去人类的体征,不是你救了他吗?”
舒雁愣住,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交易,交易没结束!”
“小鸦九这一脉啊,最是不吃亏的主儿,他和你的交易没结束,规则就无法判定他死亡。”
“雁雁,你可以的。”青年的声音逐渐转淡,可舒雁手腕上,那个雀鸟的标记却越发鲜明。
温暖的光笼罩住舒雁,这一瞬间,一直困着舒雁精神力,让他不能使用技能的束缚突然解开了。
与此同时,冥冥之中,传来一个空灵且神圣的声音,唱着一首一场轻柔的诗歌。
舒雁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