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台大人,你……这是何意啊?”
朱纨送走了次崖先生林希元,却留下了张德熹,张德熹被朱纨看得浑身发毛。
“本官将尽起大军,剿捕逆贼杨,对此,张大人有何见教?”朱纨背靠在太师椅上,看着张德熹,似笑非笑地问道。
“抚台大人,你剿你的贼,我做我的官,大人此问又是何意?”朱纨满脸戏弄之色,使得张德熹不禁羞怒异常,阴沉着脸问道。
“哼,张大人,还需本官严明此事吗?”朱纨冷哼道:“念在同朝为官的份上,本官就不追究了。本官还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命你整顿宁波衙署,先剿宁波府乱贼。张大人,你不会不从命吧?另外,张大人,通倭之罪,可是条大罪!望你斟酌而后行。”
“你……”张德熹闻言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张德熹与杨寒苍的交情,其实只在钱上,杨寒苍及其势力灰飞烟灭,他最多只是肉痛而已。此刻朱纨居然逼着张德熹去剿灭宁波城中的擎义会,那就是赶鸭子上架了,甚至可以说将张德熹置于死地。
自己衙门的那群捕快、巡检等是什么德行,张德熹比谁都清楚,怎拼得过人多势众,又异常凶悍的擎义会?还不说与擎义会交好的那些帮会,如云锦社。
连倭寇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自己这几斤肉,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抚台大人,你这就是强人所难啊,几个倭贼都使我大军望风而逃,而他们杀倭贼,却如砍瓜切菜一般,你让下官去……下官就是拼了老命,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于是张德熹大叫道。
“宁波、绍兴之败,皆是尔等不肯用命所致!”朱纨闻言怒道:“本官只是让你捉几个蟊贼而已,你敢不从?至于大衢山,本官自有大军。大军至,必如泰山压顶,将他们碾为齑粉!”
“抚台大人以上压下,下官怎敢不从?”张德熹无奈,只好从命,不过却阴沉着脸,冷冷地说道:“不过下官也送抚台大人两句话,宦海风滔千丈高,朝里无人莫做官,抚台大人,请好自为之吧。”
张德熹又冷哼一声后,便拂袖而去。
朱纨则是看着张德熹的背影,只觉背心处升起了一股凉意。
“禁海十令”一出,是否得罪了全部闽、浙百姓,姑且不论,朱纨肯定是得罪了整个闽、浙官场,而大明朝官场上盘根错节的,异常复杂,那些个京官可是与闽、浙官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
“大人,有人求见。”
张德熹气呼呼地从杭州回到宁波,于府中还未喘上几口大气,林乔便来禀报道。
林乔挤眉弄眼的模样,使得张德熹当即就明白了是什么人了,虽有些心慌,但还是在林乔耳边吩咐了几句,让来人去花园一个偏僻的小屋相见。
“小的刘川见过张大人。”花园偏僻小屋中,一名又矮又瘦的年轻汉子拜见。
“哎,这都什么时候了,勿需多礼。”张德熹说道。
“张大人,主人让小的带给大人的心意已经交割了……”刘川起身后低声说道:“主人说,这段日子叨扰大人了,眷顾之情,无以为报!主人还说了,即日起,会中之人全部撤出宁波府,以免大人为难。只是留下的……那些买卖,就托付大人了。”
张德熹闻言大喜,同时也感激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杨寒苍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擎义会退出宁波府,以免与张德熹的人马火拼,同时断绝与张德熹一切明面上的来往,最多保持暗地里的一些联系。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此明事理之人真是少见,不去做官可惜了,张德熹心中暗叹道。
“你回去给他说,一切包在老夫身上了,另外就是……”杨寒苍如此仗义,张德熹也不能太拉胯了,于是低声对刘川说了几句。
买卖几乎都送给张德熹了,张德熹怎么也要仗义一回的。
…………
大衢山本岛海鸰宫中。
“舅舅……”杨寒苍对顾怀忠说道:“宁波府之事,就全部交给你了,你需隐姓埋名,隐于暗处,有事就去找义兄。我再给你一些得力人手,若是义兄出现不念结义之情的一丝苗头,你就立即退出宁波府,总之一句话,买卖钱财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保住性命,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舅舅,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望你千万小心在意,不得马虎。”
“三郎……”顾怀忠扶着杨寒苍哽咽地说道:“舅舅是个小人物,没人会在意的,你放心就是。舅舅反倒担心你,你可是比舅舅更危险啊。”
“我有数千人马,舅舅不必担心。”杨寒苍故作轻松地笑道:“舅舅这就回去吧,先不要去宁波府,先去附近县、镇或乡、村,待风平浪静之后再说。”
杨寒苍关心之意,溢于言表,使得顾怀忠大哭而去,杨寒苍心里也是异常难受。
顾怀忠贪财、胆小,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可他毕竟是杨寒苍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至亲之人。
“流川原、阿米尔、周金顺你们三人负责斥候一事。”杨寒苍看着顾怀忠离去,完全没了踪影之后,才吩咐流川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