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怀声音很轻,却如一道晴天霹雳,在座的众人莫不大吃一惊,惊讶于裴聿怀的直接,更惊讶于江晴雪的得宠程度。
那几位年长的族老面面相觑,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儿,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这江晴雪好歹也是江家的姑娘,但愿她顾念着一家子骨肉亲情,不要做的太过了。
裴春华丝毫不惧,甚至有些不悦。
“聿怀,你确定要为了江晴雪这个女人,去翻那些陈年旧事?你连皇室的颜面都不顾了吗?”
裴聿怀手指在桌沿上敲着。
“现在的大曜,由朕说了算。”
裴春华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好一个情种,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连自己的亲姑母都不顾了,她在屋里扫了一圈,看着江晴雪道。
“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妨告诉你们,江晴雪,你那个下贱的姨娘啊,她是死在了她最信任的人手里,想知道是谁吗?你跪下求我啊?”
江决明紧张的手心全是汗,他还欲阻止裴春华。
“裴春华,你这个疯女人,你休要攀咬别人,还敢让皇后娘娘给你下跪?我看你还真是狗妖附体了!”
江晴雪觑了江决明一眼,语气讽刺道。
“父亲,你好像很紧张啊?不如由你来说说,我母亲是怎么死的?是被长公主害死的?还是被你害死的?还是被江老太太害死的?或者,你们三人都有份儿?又或者,整个江家的人都参与了?”
既然不愿意说,那就一起陪葬好了。
江决明脸色惨白,却无可辩驳。
江家的人全都目光复杂的看着江晴雪,有人惊恐,还有人厌恶,有人不解,弄垮了江家,弄死了自己的父亲,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二房的叔伯一脸谄笑。
“娘娘你这是受了何人挑拨,才会闹这么一出啊?当年你还小,不知道你母亲的病情,你母亲是终日郁郁寡欢,积郁成疾,才自己去了的,可没人害她啊。”
江晴雪轻蔑的笑了起来。
“二叔,长公主刚刚亲口说的,我母亲是被人下了鸩毒致死的,今日赴宴的宾客可都听见了,你现在却说我是受人挑拨,莫非那个下毒的人就是你?”
江二叔慌忙摇头。
“不是,哪能呢?长公主她病的厉害,她的话哪里能信?”
裴聿怀拍了拍江晴雪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这些事由他处理就好了,江晴雪与江家人撕破了脸,传出去终归不好。
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
“既然没人承认,那就全都杀了吧!”
裴春华收回一丝神智,朝裴聿怀冲了过来。
“聿怀,你要杀了你姑母?你为了江晴雪这个小贱人,你要杀了我?我看你真是疯了,你敢杀我试试,我可是太上皇唯一的妹妹。”
江决明跪伏在地,哭的涕泗横流。
“陛下,都是微臣的罪过,是微臣被裴春华那个毒妇所逼,不得已才贬妻为妾,才害得璟儿和晴雪的生母早早过世,晴雪,你要是恨,就赐死为父吧!江家其他人都是无辜的……”
江老太太仿佛被抽走了魂魄,木然的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是她小看江晴雪了,她还真是心肠歹毒,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
裴春华过去一巴掌扇在江决明脸上,破口大骂道。
“江决明,你放你娘的屁,我是毒妇?我再毒也没有你们江家人毒,明明就是你们母子俩贪图荣华富贵,现在却把错都推到我身上,真是可笑!”
江决明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你给我住嘴!”
裴春华偏不住嘴,继续冷嘲热讽道。
“你要真有情有义,当年那个老贱人死的时候,你就该去殉情啊,现在在这儿假惺惺的哭丧,你哭给谁看?下毒害死那个老贱人的可不是我,是你亲娘……”
江家族老都松了一口气,冤有头债有主,当年江老太太和长公主做的孽,就让她们自己偿还,不要牵连他们就好。
江晴雪早已料到,神色漠然的看着江决明。
“父亲,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从江决明一再阻止,她就猜到了。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长公主的手笔,至于这两人是如何里应外合,狼狈为奸的?她已不想知道了。
江决明颓然的瘫在地上,心虚的不敢再看江晴雪和江璟一眼,一边是亲生母亲,一边是亲生的儿女,他怎么做都是错啊。
江璟吃惊不小,他与江老太太一向不亲近,但也从未忤逆过她,没料到她一个妇道人家,竟下手如此歹毒。
“祖母,原来是你?”
江老太太有气无力的瘫在圈椅上,死亡的恐惧爬上她的脊背,她声音颤抖的不像样子,仿佛随时都要抽过去,一个劲儿的辩解。
“是我……是我……是我下的毒,都是长公主逼的我啊,我也是被她逼的没办法啊,我也不想害人……”
裴聿怀睁开半阖的眼,笑容温和的吩咐殷公公。
“殷公公,赐江老太太鸩毒一杯,将长公主贬为庶人,江家除江璟外,所有人贬为庶人。”
江家几房瞬间嚎了起来。
“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