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耳朵眼里全是小堂姐的惊叫抱怨声,吵的她脑瓜子嗡嗡,忍不住掏了掏。
她很想说,你才是那个最膈应的人。
但看到一屋子的人,忍住了。
“这位是大小姐。”姜如意扯了扯闺女:“快见礼。”
长安朝张雨嫣施礼:“大小姐安好。”
张雨嫣已经脱去斗篷,朝她笑笑:“你就是长安?怎么与你小堂姐一点也不像?”
长安认真道:“因为我是阿爹阿娘的孩子,我婶婶家的小妹妹就跟我很像。”
她想说,自己与小妹妹才是有血缘的姐妹,宋汐月不是宋家孩子,自然不像。
但这话解释起来比较麻烦,她不想讲给外人听。
好在张雨嫣只是随口一问,并没真的要长安详细解答。
跟母亲韦夫人请了安,抱着她胳膊道:“娘,我想出府一趟。”
韦氏嗔怪道:“外头下这么大的雪,你出府做什么?”
“王小姐在留园水榭举办赏雪茶会,刚刚送来帖子,邀请不少姐妹呢。”张雨嫣撒娇。
韦氏蹙了蹙眉,本想让女儿不要去,但想到公爹身体不佳,也不知能不能撑过今冬。
倘若撑不过去,家里女孩子该有好几年不能参加诗会茶会了。
“那你去吧,早些回来。”韦氏道:“多带些保暖之物,别冻着了。”
“是。”张雨嫣很是高兴,转身出了屋子,吩咐外头的婆子让人套车。
韦氏见女儿带着丫鬟们走了,对姜如意道:“将长安带给老太太瞧瞧,她老人家最是喜爱精致的福娃娃。”
姜如意施礼:“夫人谬赞,奴这就带给老太太瞧瞧。”
于是长安跟着阿娘又来到老太太居住的丹枫院。
这个院子很大,比世子夫人的梧桐院大了一倍不止。
里头屋子也多,有正屋三间,左右侧屋各两间,倒座两间,一共九间屋子。
院子里服侍的下人也多,几个婆子丫鬟见姜氏牵着个几岁的小姑娘过来,还有世子夫人屋里的大丫鬟领着,便都知道怎么回事。
有人进屋禀告去了,不一会儿就叫她们进去。
老太太的屋子里有股说不出的陈腐味,估计就是人家常说的老人味。
长安恭恭敬敬给座上的白发老太太磕了头,还说了几句吉祥话。
老太太很是高兴,问了几句话后,便赏赐她一对珠花一碟糕点。
从丹枫院出来,外头的雪已经将地面全部覆盖。
长安踩在雪地上,心里却想着事情。
之前宋汐月在她脑海不停地念叨,说什么不要让自己与张雨嫣成为姐妹。
她跟那张雨嫣根本不熟好吧,也不可能成为姐妹。
人家是天之娇女,自己不过是乡间来的野丫头,奶娘的孩子,如何能跟侯府小姐成为姐妹?
“长安,你冷不冷?”姜如意见女儿闷闷不乐,便开口跟她说话。
长安摇摇头:“不冷。”她就是心累,还特别想叔叔婶婶,想小妹妹。
姜如意用自己手给女儿暖着小手,怜惜地问:“是不是刚来陌生地方有些不适应?”
长安点头。
她确实不适应这里的生活,每天磕来磕去,还得小心说话,太累了。
姜如意似乎看出女儿的疲惫,叹口气:“不用每天来磕头,以后你与我待在一处便是。”
长安没言语。
顿了片刻,她问:“阿娘,在这里买个带院子的宅子要多少钱?”
姜如意愣了愣,说:“以你我的户籍身份,好像不能在此买房。”
长安皱起眉:“那咱们租个房子总行吧?”
姜如意有些不可置信:“好端端的租房子做什么?咱们在这里不是挺好的么?”
“不好。”长安有点烦躁。
她十分后悔来京城。
虽然见到阿娘很开心,但这样开心抵不过对叔叔婶婶与小妹妹的思念之情。
姜如意叹口气,带着长安回到小院。
长安此刻非常想睡觉,于是自己爬上床。
姜如意给她盖上被子后,长安很快睡熟。
睡梦中,长安又梦见自己来到一个战场。
战场上白雪皑皑,许多骑着马的蛮夷朝这边冲来。
她又立在一个人的头上不动,急得抓耳挠腮。
长安这才看清,这个人长得与叔叔有几分相似,但身手却比叔叔矫健凶猛。
他提着刀,目光如炬盯着袭来的敌人。
刹那间刀光箭影,血液飞溅。
长安紧张地看着这一切,心里不住祈祷像叔叔的这人不要受伤,不要被坏人砍到。
说来也怪,他左右前后都有人受伤、有人死去,他却安然无恙。
长安又瞧见他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黑色丝线,不由抿嘴偷笑。
原来他就是爹爹呀。
自己送出的珠串被爹爹挂在脖子上,为他挡了一次又一次伤害。
可是,那个珠串里的小珠珠都快没了呀。
长安焦急起来,极力将手心放在爹爹的脑袋上。
忽然,一道箭矢如流星般射来,直接插进爹爹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