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欢坐在长孙焘身边,不动声色的一点点挨近他,为了不让他发现,还转移他的注意力,问道:“这些萤火虫真好看,不知谢韫从哪里弄来的?”
长孙焘道:“谢韫在府里有一间温房,养这些小东西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虞清欢捧着下巴,远处灯火辉煌,近处绿光幽幽,无数只流萤在院落里飞舞,倒映在她眼里,成了银汉,成了星河。
“我很喜欢。”说着,虞清欢拿过那盏宫灯,递向长孙焘,“我也有礼物送给你。一年四季,朝朝暮暮,我希望你一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长孙焘拿着宫灯端详,在听到“一年四季,朝朝暮暮”的时候,眼眸动了动,不经意的温柔。
“王妃,你的画技很好,本王很喜欢。”
虞清欢笑了,那抹笑容花儿一样绽开,先是弯了眉眼,然后挑起了唇角,接着,露出贝壳般洁白好看的牙齿。
脸上的猫咪胡须,也跟着向两边展开。
长孙焘忍俊不禁,用手背抵住嘴唇,笑出了声音:“来,尝尝你酿的桂花酒。”
虞清欢接过小酒壶,对嘴灌了一口,赞道:“又香又糯,不愧是出自我的手艺。”
“你的酒,酿出了小女儿家的情怀。”长孙焘喝了一口,道,“软软糯糯,带着点甜味儿,就像所有花季年华的少女。”
“我酿的是青春。”虞清欢又喝了一口,“我们要醉倒在永远不会老去的路上。”
长孙焘和虞清欢碰了下酒壶:“王妃,生辰快乐!”
“生辰?”虞清欢有些微醺,她砸了砸舌头,“什么生辰?”
长孙焘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本王从你的庚帖上看到,今日是你十六岁的生辰,你忘了吗?”
虞清欢恍恍惚惚:“我记不清了,反正也没有过过什么生辰,外祖父在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吃长寿面,外祖父不在的时候,娘亲就给我做一碗长寿面,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我连生辰也忘了。”
说着说着,虞清欢吸了吸鼻子,眼眶竟然渐渐红了起来。
长孙焘把手放在她的后脑勺拍了拍,柔声道:“虽然本王不会做长寿面,但以后本王帮你记着,王妃,你不会是孤单一个人。”
虞清欢眼泪“啪啪”地往下滚,哭着哭着,她又笑了起来:“夫君君,我最最喜欢你了!”
长孙焘一怔,手曲握成拳,接着,慢慢地收了回来。
“你喜欢看灯么?”长孙焘转移话题,问道。
虞清欢点了点头:“喜欢。”
长孙焘轻声道:“那你闭上眼睛。”
虞清欢乖巧地闭上眼睛,直到长孙焘让她睁开。
眼前,一片柔和的灯海。
原来府中的下人,都集中到了暮梧居附近,把一盏盏天灯放飞。
一盏、两盏、三盏……很快淇王府的上空,都飘荡着美丽的花灯。
“这一共有九百九十九盏,寓意长长久久,王妃,你这一生,将会像本王,和所有在乎你的人所期待一样,平安,喜乐,健康,幸福,长久。”长孙焘凝着她,一字一句地道。
虞清欢眼眶又是一红,猛地扑进长孙焘怀里,紧紧地搂着他,把头埋在他的颈间,那一句憋了很久,但却无法说出口的“我心悦你”,在虞清欢口中千回百转,最后,却变成了一句,不得不说的话:“我很喜欢。”
她赠了他一盏,他却还他九百九十九盏。
虞清欢心里清楚,若是她和长孙焘的这层窗户纸捅破,她们的关系,或许会更进一步,就算长孙焘不接受她,她也有资格站在长孙焘身边,陪着他一起经历一年四季三餐,还有属于家的人间烟火。
只可惜,她无法再勇敢地跨出一步,因为,跨向长孙焘,就要踩着娘亲的尸体。
要是那样的话,她死都不能原谅自己。
长孙焘手动了动,虞清欢连忙打断他:“别动,让我抱一抱,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模样。”
长孙焘不动了,静静地任由她抱着。
虞清欢把眼泪擦在他的肩上,最后,小声地在他耳边道:“淇王,我和你一起去找瑜儿,一起偿还你欠下她的未来。”
“好。”长孙焘喉结滚动,最后说了这么一个字。
虞清欢放开他,拎起酒杯狂灌几口,然后躺倒在屋脊上,仰望着星空,还有那飘零如星的天灯。
银汉迢迢,若能如此朝朝暮暮,那该有多好?
但至少,两世为人,这一世,长孙焘给她的感觉,涩中带甜,她是欣喜的,开心的。
长孙焘看了看肩头的墨渍,又看了看虞清欢被墨晕开的脸,最后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琴,盘腿放于膝盖之上,凉如白玉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一曲《阳春白雪》拉开了序幕。
虞清欢震惊地望着他,没想到他的琴技竟然如此出众。
“啪”的一声,虞清欢把酒壶扔在地上,索性把鞋子也脱了,提着轻功围着长孙焘跳了起来。
阳春,万物知春,和风淡荡;白雪,凛然清洁,雪竹琳琅。
若说他是一轮皎月,那她便是暗夜中盛开的绚丽之花,随着曲子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这一刻,对虞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