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陆明邕咆哮。
末了,她胡乱擦了擦脸,猛力推了陆明邕一把,气冲冲地走出祠堂。
“背我回去,我骂累了!”
陆明瑜气呼呼地对着长孙焘吩咐。
“遵命!娘子大人!”长孙焘抱着陆明瑜,一阵风儿似的离开了陆府。
他暗暗咬牙——什么?她的晏晏竟然还对陆明邕动过心思?
不行不行,快抱回家。
不管是兄妹情还是什么情,都不能让它继续发展下去了。
陆明瑜的心思,陆明邕怎会不懂?
她当着陆家列祖列宗的面,毫无保留地把心肝剖出来,就是为了告诉他,这并没有什么可耻的。
他们因为血缘关系,终身都不能往那方面想,但世上的感情,又岂只有男女之情弥足珍贵?
他们做不了伴侣,却也不会是敌人和仇人,抛开一切,他们还是最亲的兄妹。
难道这还不够么?
陆明邕愧疚,自责,无法面对,说到底也是担心陆明瑜受到伤害,更担心陆明瑜觉得他恶心。
到底是他矫情了。
他还不如一个女子勇敢。
在知道不管遇到什么事,瑜儿都不会厌恶他这个兄长时,陆明邕心头拧成一股麻绳的别扭,终于烟消云散。
只要他们兄妹齐心,又怎会惧怕外头的流言蜚语?又何必去在意世人如何评价,总之日子是给自己过的,怎么舒心怎么来!
感谢上苍,给了他如此可爱的一个妹妹。
陆明邕大笑三声,大步走出祠堂,他提了一坛酒来到后院,一掌拍开坛封,酒香四溢。
他提起坛口,让清冽的酒水倾倒进口中,火/辣辣的液体和曾经很多次一样灼烧喉咙,可他却觉得畅快无比。
剑走游龙,搅得银杏落叶满院翻飞,他一袭黑衣舞剑的身影,邪魅狂狷,如同魔鬼般摄人心魄。
有剑的地方就有花。
一袭素衣的珍璃郡主提着酒坛子来了,像是专门来看他的剑,就那样站在树下,清丽的面庞带了丝笑。
金黄的银杏叶子飘落下来,打在她乌发间的珠翠之上,步摇的流苏轻轻/颤了颤。
她就那么看着,身形矫健的男人,在院子里尽情释/放魅力。
她的心就像男人手中的剑一样,忽上忽下,无处安放。
“卫殊。”陆明邕停下舞剑,珍璃郡主唤了他一声,举起手中的酒坛子晃了晃。
不知为何,她始终没有改口,在她的心里,陆明邕永远是卫殊。
所有人都渐渐忘了卫殊这个人,只记得朝廷有重臣越国公,而越国公的名字叫陆明邕。
或许是不想“卫殊”消失,珍璃郡主始终固执地称呼这个名字,好像只要她坚持这样叫,就能把卫殊留住。
因为在她心里,卫殊才是有血有肉的真实存在,让人心疼,却又让人喜欢到骨子里。
陆明邕练了许久的剑,酒也喝完了,索性停下来,抬头便看到珍璃郡主立于银杏树下,树叶金黄,她就像那窥尽金秋的小精灵一样。
“郡主,怎么来了?”陆明邕用帕子擦了擦汗,将剑扔给阿琨,他则带着一身汗味走向珍璃郡主。
一阵风正好吹过,金黄的树叶被吹落许多,翻飞的金片子里,珍璃郡主的面庞干净得就像一朵小百合。
“我来找你喝酒。”珍璃郡主又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小舅母喜欢喝琥珀光和绿蚁酿,她去年离京前我给她存了许多,可如今她也喝不了,所以就便宜你了,今天我带来的是绿蚁酿哦。”
提到妹妹,陆明邕眼底霎时掠过一丝温柔:“要不给她存着吧?等孩子出生了后再喝。”
珍璃郡主笑了:“我堂堂一个大长公主府,难道还找不出几坛子好酒?这不是唯一的,喝了还有。”
是的,元武帝将长公主封为大长公主。
她的发间落了树叶,而她的个子又只到陆明邕肩头,陆明邕轻轻低头,便可以看到她头顶编织精巧的发髻,以及那片树叶,简直明晃晃的。
陆明邕下意识抬手撷走,大手一挑,叶子便掉落地上,可他收回手时,却见珍璃郡主红了耳根。
酒还没喝,珍璃郡主便醉了。
她鼓起勇气抬首,一字一句道:“卫殊,我们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