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两人聊了起来,王豆花打量元亓,一张笑脸白嫩嫩的,手也听细嫩,不像是苦日子人家的孩子,虽然穿了一身道袍,也难掩气质,就好奇的问:“小道长在哪个道观挂单?怎么这么小就出来赚钱?”
元亓嘻嘻一笑:“我是扶桑观的,现在还俗住在自己家里,出来赚点钱补贴家用。姐姐来京都多长时间了?住的可还习惯?”
王豆花是个朴实的人,很热情的回答元亓的问题:“我来的时间短,才半年,但我丈夫已经来了两年多了,我丈夫说自从我来了以后,家里才开始不太顺利。”
元亓看得出来,王豆花的日子应该过得还不错,她穿的是缎面的衣服,也挺新,脸上也没什么沧桑感,丈夫应该对她不错。
“你平日里做什么营生?”
王豆花指着前面的一个小门面,那里是一家馄钝店,门口稀稀拉拉没什么客人,可能不是饭点的缘故,吃饭的人很少。
她开口道:“我家原来在县上开馄饨店,赚了点小钱,也有点积蓄,我爹把做馄饨的手艺都传给我了,我打算把那间小铺子盘下来,等我生了就开起来。一个月怎么也能挣个十几两几十两。小道长,不瞒你说,我做的馄饨可好吃了,是用大骨汤煮馄饨,你要是不嫌弃,改天我给你做几碗让你尝尝。”
元亓也没拒绝:“好啊,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手艺不错,也是做生意的料,不过你发不了大财,小富小贵还是没问题的。”
王豆花高兴的哈哈笑起来,这小道长不但会说话,而且还有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会做生意:“借小道长吉言,我也不求大富大贵,丰衣足食一家子平平安安的就行。”
王豆花很健谈,一路上说了很多她跟她爹开铺子的事情:“现在我爹跟我哥哥还在县上开馄饨铺,赚了点小钱,就连我丈夫读书的束脩还有上京赶考的钱都是我家出的。所以啊我丈夫对我很好,什么都听我的。我听说他考中了进士,我就让我哥送我来京都了。以后我也是京都的人了……京都什么都好,就是什么都贵,我们县上一碗馄饨八文钱,京都就要二十文一碗,而且铺子的租金也贵。好在京都的人都有钱,舍得花。”
元亓认真的听着:“对啊,铺子租金可不便宜,不过生意若是做起来,应该比你丈夫的俸禄多。”
说到这里,王豆花脸上荡漾开幸福的笑容:“应该是,不过我丈夫把俸禄都交给我保管了,说让我安心养胎,开铺子的事情等孩子大一点了再说,不忙。不过我坐不住,总想早点把铺子开起来,我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元亓看得出来,王豆花对她丈夫十分满意,她的丈夫对她也很好。
“你丈夫家里很穷吗?为何他上京赶考的钱你都给他出?”
王豆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是啊,他是个很不幸的人,年幼时他家本是我们县上日子过得最好的人家,他父亲是县令,祖父是我们当地有名大儒,学问可好了。后来他父亲被人检举贪墨,案子还没开始查,他父亲就跟母亲上吊自尽了,后来官府抄了家,他家就一落千丈,连饭也要吃不起了。他祖父也病死了。他只能投靠舅舅,只可惜舅舅家日子过得也不好,勉强供他读书一年多,后来舅娘嫌他读书太费钱,说什么也不管他了,把他赶了出来。”
王豆花叹口气:“我爹看他可怜,又觉得他是个读书的好料子,就收留了他,还供他读书,他也争气,一路考上来,现在进了翰林院当差,我也算熬出来了。”
元亓明白了,这王豆花的丈夫经历也挺坎坷的。
“那你家是怎么个不顺的?”元亓跟着王豆花越走越偏僻,来到了一个小胡同的深处,一个很普通的小院子,就四间正房两间西厢房,院子干净整洁,院子一角不见阳光的地方还有一口水井,水井口上坐着一直浑身湿淋淋的女水鬼。
那女水鬼也就二十岁上下,跟王豆花差不多的年纪,穿了一身碎花衣裳,头上戴着一朵海棠花,两颗黑葡萄一般的眼睛跟元亓对视。
“你能看见我?”
元亓点了点头,瞧了一眼那水鬼,那水鬼怨气很大,看王豆花的眼神狠毒又幽怨。
一只小水鬼手脚并用的从井口爬出来,挨着女水鬼坐下,小水鬼也就一岁多,圆嘟嘟的脸蛋十分可爱,头上梳着两个冲天小揪揪,用红绳扎着。
女水鬼一手牵着小水鬼,朝元亓走过来,带着敌意问:“你是来捉我的吗?”
元亓发现,她竟然不怕阳光,那个小水鬼也不怕阳光。
一大一小俩水鬼翻腾着杀意。
王豆花进了屋,元亓慢了两步。
“死了没多久,倒是挺厉害的,若非王豆花身上有佛祖的小像护着,你们就杀了她了吧?”
这俩鬼有些不知好歹,元亓衣袖一挥,一道灵力扫过去,两只鬼魂体顿时滋滋冒烟,吓得两只鬼赶紧退回到井口去了,哪里还敢跟着她进屋吓唬她?
元亓进了屋,王豆花立刻就忙活着给她烧水,她还热情的介绍:“我对这个院子挺满意的,挺宽敞的,够住,而且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不用去外边打水。”
元亓不动声色的问她:“你一直喝水井里的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