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无边的黑。
这是种近乎停滞了时间的美。
新奇丽景带来的惊喜和愉悦让安瑞雅一连数天坚持出门寻游探险,换上学校专有的血色长袍和毛皮斗篷,她带着课本,踩上刚覆盖在山林上的雪面、会见森林中背着满身毛发的狐、熊与鹿,与它们一起享受一日中难得的日光。
这些难以窥见到时光流逝的地方能让安瑞雅体验到难得的安宁,真切地感受到‘我’的存在。
安瑞雅完美地适应、融入了这种巫师生活,仿佛不需要磨合期。
只不过,高山与降雪造就的奇观只有那么特定几处,她还没有半点腻味,这些地方就开始排斥她的造访了。
待她心中默认的冬月到来,白天也变得愈发短暂,偶尔遇上风雪,就连去高山湖泊的路都难以辨别,棵棵裹着飞雪的巨树模糊了东西南北。
幸运的是大雪封山这种事不会发生在魔法学校边,守林人领着德姆斯特朗的鹿车用魔法开辟出一条上山的路。
这里的教授与小巫师普遍比她厌恶冬天,安瑞雅不止一次听他们埋怨久不出现的太阳与两三点就变暗沉的天色、羡慕热带地区的阳光与沙滩。
也许为了排遣阴暗滋生的苦闷魁地奇、山坡滑雪与高山湖面溜冰的运动每周末都会举行,双头鹰与驯鹿队难分难解的争斗从城堡内延续到城堡外,学年末的最终胜者会得到校长的嘉奖和一笔不菲的校董资助。
学校还向所有高年级巫师开放了前往波勒维亚巫师岛的通道,只要拥有家长的许可信,周末就能获得外出机会。
波勒维亚岛离德姆斯特朗不远,是座小有规模的巫师岛屿,聚居着不少挪威与芬兰的巫师。
安瑞雅听说波勒维亚岛边常年停靠着一艘维京商船,舱里有位搜罗各地材料,制作、售卖魔杖的大副。
即使伏德摩尔特教授不曾索要那根寄存在她那儿的魔杖,安瑞雅也得为未来做打算。
难得晴朗的周末,她给勒鲁瓦校长报备后踏上了海岸边的暗色幽灵船。
通向波勒维亚岛的航道固定,幽灵船上除了乘客外没有任何船长和水手,渡船平稳、海面宁静。
安瑞雅出奇地没有晕船,她扶着船边的木栏、站在甲板上,远眺清冷而多彩的水色天光。
好似为了弥补累日持久的昏暗一般,极圈周围的七色云出奇的绚丽,像是盛夏时漾在肥皂水上的泡泡、美得不可思议。
就连迎面刮来的寒风都不那么刺骨了。
航路不长,幽灵船驶入深水区之后,船尖处漾出一道强光,亮光过后,波勒维亚岛出现在视野的尽头,需要大约二十分钟的航程。
小岛中间隆起、两侧斜坡一边平缓一边陡峭,聚集着房屋的缓岸停泊着艘艘大小不一的旧式航船,陡坡那面是盖着白雪参差不齐的树木,看上去比安瑞雅在民主德国见过的巫师街道要热闹许多。
很快幽灵黑船停靠岸边,船舱内走出许多巫师,有些穿着德姆斯特朗的皮毛斗篷,有些则换上了南边更加时兴的巫师保暖长袍。
安瑞雅打量着从木梯走上甲板的巫师们: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坐幽灵船来波勒维亚岛的教职工,她看到德姆斯特朗的草药学教授在学生队伍的末尾处,正捧着一盆彩色矾根,冒出一个脑袋来——埃克斯教授是一个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男巫,开学以来他们从未讲过话。
她被埃克斯教授手中的花盆吸引着注意,草药植物让她新生好感,但碍于旁听计划告破,这种需要操作实验的课程都只是课本、一知半解。
幽灵黑船发出催促的长鸣,船舱内的巫师们一涌而出,把安瑞雅一起带向通往小岛的船板。
下船的船板两侧没有护栏,一脚踩上去甚至会引起轻微的晃动,她犹豫着,很快被人群推搡、和埃克斯教授挤成一排,矾根偌大的叶片剐蹭着她的毛皮斗篷。
安瑞雅听到对方向自己打招呼,“你好。”
埃克斯教授的音色和她想象中的相去甚远,好似变声期的小男孩。
“你好?”安瑞雅回道。
垂头看花的埃克斯教授这才挪转眼珠瞥向她,皱着眉头、喷出一口热气,声音却是低沉的,“有什么事情吗?”
安瑞雅眨眨眼,在确定了与自己打招呼的人不是埃克斯教授后挤出一个笑,“没事。”
埃克斯教授不耐烦地哼出一声,不再看她,这让安瑞雅脸上的假笑显得有些僵硬。
是谁在和自己说话?
安瑞雅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在船板上左顾右盼,她身后是两个结伴而行的姐妹,前方是一对热恋的小情侣,那声‘你好’像是幻觉一样。
“是我啊——我这么明艳,你见不到我吗?”
安瑞雅的手指颤了颤,拧着脖子四下张望,仍然没有发现那个和她对话的人。
魔法世界的未知令她惴惴不安,她决定今天回到德姆斯特朗后,就一口气把剩下的五年级课本读完。
她撇了撇嘴,把毛皮斗篷连着的帽子戴上,不再去在意周围的喧闹声。
城堡里好不容易获得‘自由’的巫师纷纷朝着岛上最繁华的商店街道拥去,那里有各式各样的魔法商店、永夜鬼屋和只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