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和达西先生并排走着, 雨水从他们的伞面上落下,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刚才韦翰的一席话让达西先生怒火中烧, 像他这样一位体面的先生本不该为了韦翰这样一个低劣的人动气,可是人的理智有时候总能被情绪感到一边。
“刚才我失态了。”达西先生说。
福尔摩斯满不在意:“失态没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您的气并没有消。其实您已经打了他一拳,不如再打一拳,让心里的怒气完全发出来。”
他提了一个好办法,达西先生听了他的话以后笑了出来,心情愉快了一些, 看身旁的福尔摩斯也顺眼了许多。
“韦翰拿克洛莉丝威胁我。”达西先生道。
“那他的确不能只挨一拳。”
达西先生侧目。
“克洛莉丝在少不更事的时候也受到过韦翰的蛊惑。”
达西先生觉得福尔摩斯应该要知道这一点,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比起从别人口里听到这段往事, 不如他这个做哥哥的亲口将这件事说出来, 免得日后成为福尔摩斯和克洛莉丝两人的误解。
“我原本以为像她这样聪明的小姐,不会被韦翰欺骗。”
韦翰能骗到莉迪亚这样的姑娘,完全是因为莉迪亚天真,还有一些自命不凡, 总以为自己是花丛中最娇艳的一朵鲜花, 每只飞过来的蝴蝶都会为她倾倒。
“韦翰很会伪装,在我的父亲没有去世之前, 他一直都是温和谦逊的模样, 不光是克洛莉丝,我的父亲和我都被他伪装的模样欺骗了。”
两个人没有走上马车,而是撑着伞走在伦敦东区的道路上。
“一个伪装的人不会轻易摘下面具,”福尔摩斯沉声道,他的声音像雨中的一阵低沉的大提琴曲,“在令尊过世以后, 韦翰一定提出了令你无法接受的要求。”
“是的。我的父亲希望他成为一位牧师,遵照遗嘱,我也给他安排好了这个职位。”
“可是他没有满足,反而提出了更加过分的要求。”
达西先生望着落在眼前的雨水,密密麻麻,如同椭圆形水晶串起来的帘幕。
往事浮现在达西先生眼前。
距离老达西先生过世已经很久了,老达西先生是一位仁慈又能干的先生,他的美名传遍了整个德比郡,不过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再提起老达西先生,人们的记忆里只有严肃认真的达西先生,他很少笑,总是板着一张脸,很难跟人亲近起来,遇到什么事情都能镇定自若地面对。
可是小达西先生也不是一日长成达西先生的。
在父亲刚刚去世的那段日子,是达西先生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他在我父亲过世之后,向我提出要我每年收入的三分之一。”
福尔摩斯的瞳孔微微放大。
达西先生收入的三分之一,那实在是一笔太可观的数字,即便韦翰一年到头都不工作,这笔钱也足够他积攒下十分丰厚的财富。
“这种行为一般被描述成狮子大张口。”福尔摩斯说。
达西先生当然不会答应韦翰,他知道自己和父亲看错了人,冲着韦翰发了一通火,将他赶出门去。
福尔摩斯已经能够推测出接下来的事情:没有收到钱的韦翰自然将目光移到了克洛莉丝身上,尚值天真的克洛莉丝还未看出韦翰的狼子野心,依旧认为他是那个谦逊温柔的少年,所以落入到了他编织好的圈套之中。
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两个人开始往回走,马车在雨水中成了一个黑色的模糊影子。
达西先生:“其实他也不算狮子大开口,我的妹妹自然是比我每年收入的三分之一要宝贵的,只是我不可能将克洛莉丝的婚姻交到这样一个败类手中。”
福尔摩斯没有回答。
“莉丝是一个心思很敏感的姑娘,她很少有真正快乐的时候,当初的韦翰能够带给她一些欢愉。”
福尔摩斯回头看达西先生,他的目光里充满质疑。
克洛莉丝很少有真正快乐的时候?
“你不相信我的话也很正常,你在哈福德郡见到的克洛莉丝的确比原来开朗了不少,可能是不用生活在家里沉闷的氛围中,心境变化了吧。”
“一个人的性情不会无缘无故改变,一般程度而言,一些足够重要的大事才能让一个人的性格大变。”
“在来哈福德郡之前,克洛莉丝晕倒过一次,隔了很久才醒过来。”
福尔摩斯的话语有一种魔力,慢条斯理,总是能够让人不由自主吐露心声。
“她经常晕倒吗?”
之前克洛莉丝的晕厥惊动了整个伦敦的医生,原来在去哈福德郡之前,她也晕倒过一次。
“倒也不是经常晕倒。”
“超过三天没有醒来的晕厥,克洛莉丝的生命里有过几次?”
距离马车还有一段距离。
达西先生反应了过来:“福尔摩斯先生,恕我冒昧,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