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北塘兴禾造船厂。
别的地方都已经放假休息了,这里还在热火朝天的劳作。
没有人强迫,所有人都是自愿的。
如今船厂从纤夫里招工一千五百人来做造船工人。加上原来船厂的七十多个工人,还有后来从各地挖来的造成匠师和学徒。人数达到了两千人。
在这个时代这可以说是一个大船厂了。
这段时间为了清理这十几万方土的淤泥,又临时雇佣了五千人。七千人日夜不停三班倒的干。
今天是除夕之夜,终于把淤泥彻底清理干净了。
整个船厂都在兴奋之中,老爷说了,只要把这个船坞清理出来,修理好,以后每年都会每月下一条船的订单。
只要有了订单船厂就盘活了。
自己一家人的生计就有了保障。自己是船匠,子子孙孙都是船匠,这就是大明的规矩。
这个船厂就是大伙儿的命根子。
茗烟被杨凡留下当厂长,主抓船厂扩建工作。
这个船厂杨凡非常重视,想来想去,只有茗烟他放心,有文化,在自己身边历练的时间长,熟悉自己的行事方式。
大匠师陈亮老爷子被任命为总工程师。船厂还缺一个总设计师和总会计师。这些等杨凡的学生们培养出来后在说吧,现在没有这类人才。
陈谷子因为干活卖力,虽然年纪有些大,但是他心灵手巧,以前拉纤没有表现出来,现在到了船厂很快被发现他适合做维护船坞的工作。已经被招收为正是员工,负责管理船坞的维护工作。
茗烟和陈亮看着挖出来的船坞,心情非常激动,陈亮用粗糙的如松树皮一样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湿润的青石条,就像抚摸着自己年轻时洞房之夜的老婆一样兴奋。
“真是好东西啊,二百多年了,埋在泥里,一点损坏都没有,严丝合缝。我听我爷爷说,当年七宝太监下西洋,造的船那个大哟!”陈亮痴迷的说道。
茗烟看着眼前的一块石碑,沉默不语。
“厂长,这上面写的啥”陈亮不认字。
“这是永乐朝修建这个船坞的碑文。二百多年了,今日终于重见天日了。”茗烟也感慨的说道。
两千多人都拎着水桶,在擦洗这些石头,仿佛在擦洗自己家里的家具一样小心翼翼。
老爷说了,这个船坞只要造出一条大战船,就足够全厂人吃一年了。
五千多的纤夫站在船坞的周围,看着这些做最后的清理,他们有喜有忧,他们在船厂干了两个月,明天船厂就会给大家结算工钱。
今年年景不好,蓟运河早早不能行船,本来会饿死好多人。没想到今年居然有船厂招工,虽然辛苦些,但是赚到了三钱多银子,一家人才得以活命。
而且船厂说了,如果不要钱可以给粮食。现在粮食多贵啊。
船厂给一种叫玉米面的粮食,一文钱给三斤。这段时间挖土赚的钱足够换成两千斤玉米面。这些玉米面足够一家人吃两年了。
这两个月,他们干活吃的是一种叫发糕的东西,就是这种玉米面做的,虽然口感有些粗糙,但是非常香甜,数量管够,你能吃多少吃多少,白菜汤也管够,汤里还放了好多的盐,喝着真过瘾啊。
如今船坞挖完了,他们已经习惯了三班倒没日没夜的挖土,虽然冬天在泥水里挖土很遭罪,但那也比拉纤好干啊。
大家都很茫然,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
午夜时分,新年将至,船厂买了二百只羊,全杀了,炖羊肉汤,作为船厂的年夜饭,同时也是这五千临时工的散伙饭。
明天一早,他们领了工钱或者粮食就要回家了,继续从事冰冷的河水里拉纤的生涯。
这段时间在船厂工作,他们没有被人打骂,虐待。第一次能吃饱穿暖。船厂发了棉衣裤和防水靴子。每日饭食管饱。
不知不觉中他们对船厂早已产生了认同感。
直到今天,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属于这里,他们叫临时工,这个当初他们爱死了的名字,此时此刻变得如此讨厌。
好多人无声的哭泣了起来。
茗烟也有些心情沉重,这段日子,他和这些纤夫也产生了感情,这些人都是非常好的工人,服从管理,干活卖力。
不用督促都会把自己的活计干好,他们对冬天能获得这份工作非常珍惜。
前几天,他给老爷写了封信,他提出,目前造船最好的木材是柚木和橡木。最好的柚木在缅甸。橡木在湖南湖北都有分布,但是质量最好的在辽东和更北方的地方生长。
可惜,那里是建奴的地盘。
在辽东橡木被叫做柞木,这东西生木耳非常好吃,比椴木生的木耳好吃的多。
东北人都吃柞木耳,段木耳都卖给外地人。
茗烟考虑到今后要造大量的战船,没有好木材是不行的,从杨凡留给他的资料上看,白橡木的产区在海参崴一带。离着天津还算近,可以招募大量的伐木工人去哪里伐木,并在当地阴干。
那里对建奴来说也是遥远的大后方,很难到达的地方,那里居住的都是野人女真部落。
如果能够在哪里建设一个居民点,大量采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