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淮自初见起,就觉得这驴车夫有些眼熟,这会儿发现他还是个武功高手,忽然就心神一震,想起了一个人来。
高大的身材,挺直的背脊,亮得惊人的眼睛。不过是刮去了胡子,又没有用剑而已,却仍然是那位天下无双的剑客。
洛千淮的心一路下沉,一直掉进了无底洞里。亏她之前还暗赞章大剑宗心胸坦荡如海可撑船呢,没想到人家这就找上门来了。
而且还特意易容改装,连脸上的胡须都剃得干干净净,冒充成了个赶驴人。
她洛千淮何德何能,竟能让章大剑宗执鞭驾车?
伏低做小,藏头露尾,必有所图。至于图的什么,谁都能猜得出来。
对方肯定是怀愤在心,明的怕打不过就来暗的,想要偷偷摸到她的老巢,再择机暗算。
人命在这种人眼中,大概什么也不是,所以自己面临的的应是灭门之祸,就连小弟洛昭都难以保住。
所以他对付这金鱼眼一行,自然不是因为路见不平,只是因为复仇之事,不想假手于他人。
洛千淮心念电转,眼角儿瞟过了那行鲜红的提示:
“系统充能中,完成倒计时0小时6分32秒。”
怎么还有这么久。洛千淮生出了一种度秒如年的感觉,可是章庆还在笑吟吟地看着她,而那金鱼眼也已经滚下了马车,正在地上对着他们俩个又跪又拜,哭作一团。
“聒噪。”章庆一鞭甩去,便让他人事不醒:
“洛大娘子好定力。”他含笑看向她:“不知道你是何时认出我的?”
原来他是误会了。将自己的慢反应,当成了早已认出他,等着他主动出手。
洛千淮自然不会傻到实话实说:“章剑宗英姿勃发,想要刻意忽略,也是难得很。”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对名满天下的剑客也是一样好用。
章庆眉眼舒展,心情大好:“洛大娘子请稍候,待庆收拾将碍事的干净,再来叙话。”
洛千淮眼看着这人将四个有福人一一敲晕,随便叠进了马车里,又对着杂毛马的臀部狠拍一记。
那马便吃痛拖车冲出了官道,很快便没入了丛林之中,不知所踪。
这人嘴上说得虽凶,其实却没有直接杀人。洛千淮松了一口气,忽略了被狂马带走依然极度危险的可能。
她不是圣母,不会去同情那些个恶人。只是担心在官道上杀人总是太显眼了些,怕未来会牵连到自己。
不过相比他们,她更关心无辜善良的自己,还有弟弟的性命。
看来这位章剑宗,也并不是有那么心黑手辣。
系统固然能解一时之急,但它也就那么三板斧,用完了还有一堆麻烦事儿。
要不,还是祭出莲花宝典,好好跟人家沟通一下,给自己和昭儿谋条活路?
她心中百转千回,洛昭却满脸崇拜地紧盯着着章庆:“阿姊,这位章大叔,好生厉害。”
后者的身子忽然就僵了一下,再转过身来时,面上的笑意全都消失无踪。
这是要图穷匕现了吗?可系统的倒计时还有五分多钟。洛千淮赶紧抱住了洛昭:
“章剑宗,我们之间的事,与昭儿无关,你能不能........”
“不能。”章庆断然拒绝,目光在她与洛昭面上盘桓不定:“他是你的弟弟,我们的事,怎么可能与他无关?”
这是铁了心要斩草除根啊?洛千淮心里一沉,面上却巧笑嫣然:“能与章剑宗再度相见,幸甚乐甚。不如我们这就回到县城,由小女作东,大家把酒言欢,如何?”
县城总是有驻兵的吧,大不了回去了自己就躲在官衙门口,这人既然之前不敢杀官,想来还是有些忌惮的。
哪知章庆根本不上套:“天阴欲雪,当从速归家才是。不知庆是否有幸,能尝到大娘子的手艺。”
他说着,已经跳到了车上,轻轻甩鞭,那小黑驴便听话地跑了起来。
这就是不会在路上动手的意思了。洛千淮舒了一口气,想着到时候沟通失败,也有系统能先顶一波,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既然章剑宗有如此雅兴,小女自当扫榻以待。”洛千淮无奈地应道。
“如此甚好,庆对洛大娘子......”他刚说了一半,忽然轻笑出声:“看来倾慕洛大娘子风采之人,可不止庆一人呢。”
“呃?”洛千淮正疑惑间,就见章庆手指轻弹,一枚五株钱飞射而出,没入林间,再无声息。
“走吧。”章庆没有多说,洛千淮也没有多问。
倒是洛昭在这时开了口:“阿姊,你和章大叔,是好朋友吗?”洛昭眼巴巴地问道。
“算是生死之交吧。”见面就要分出生死的那种。
“真的啊?”洛昭没看懂自家阿姊面上的苦笑:“那我能不能请他教我习武啊?”
“你想什么呢!”洛千淮轻轻弹了弹他的脑门,很佩服自家阿弟的胆识:她还在殚精竭虑想着怎么保命,人家却在想着如何拜师求学占便宜。
“令弟根骨不错,是个习剑的好苗子,倒是有些可惜了。”章庆叹惋道。
洛千淮当然明白他在惋惜什么,无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