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章庆抬头欲说什么,洛千淮连忙打住话头:“不过小女这边房屋狭小,不日又要履行婚约,怕是不能继续待客,还请见谅。”
这就是明晃晃的逐客了。章庆看了看她认真严肃的眉眼,不由叹了口气。
章庆不再理会洛千淮,而是转向洛昭:“昭儿。你想不想跟我习剑?”
洛昭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只是收到阿姊恶狠狠的目光,才勉强压住下去。
“章大叔,我真的可以跟您学剑术吗?”
“你阿姊毕竟是女子,虽然武学更胜我一畴,但毕竟偏于阴柔,不适合你。”
“方才我已经查探过,你的根骨筋脉,皆为上乘,极适合修习我这一门剑法。”
洛千淮还真没想到,章庆会有这种提议。但转念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提议。
洛昭已经十岁了,但当年阿翁虽然有公职,但也只能保得洛萧一人入学,到了现在干脆连这个学位都没了。
所以这些天,她本来想着亲自为洛昭启蒙来着,可若是有机会跟着剑宗习武,那自然也是条好出路。
大豫朝并不似前世很多朝代一般,信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而是行王霸之道,只有军功方可封侯。
“昭儿。”洛千淮问道:“你已经十岁了,也该好好打算一下,自己未来要做些什么。”
“若是在阿姊身边,可以读书或者学医,虽未必能显达,但也可保一世安康。但若是习武,那不仅会辛苦,而且从此刀光剑影,无有宁日——你要想清楚。”
“我想要跟着章大叔。”洛昭不假思索地道:“阿姊,我自小就爱听游侠故事,总想着以后也能仗剑天涯,自在行走。”
“其实阿兄先前也想教我读书来着,只是我天资愚笨,连一首‘桃夭’都背不下来。”
“我明白了。”洛千淮点了点头,郑重地对章庆施了一礼:“章剑宗。你垂青于昭儿,照理来说我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我也须将话说在前头,你收徒当真只是看中昭儿的资质,与小女并无干系?即便小女这一生,都不会择君为良人,你也愿意倾囊相授,毫不介怀?”
章庆笑了起来:“洛大娘子,你将庆视作何等人?我这一门传人极为难得,便是先师也是年近不惑才找到了我。”
“所以你大可放心,无论洛大娘子是否愿意下嫁,庆既收了令弟为徒,便会负起为师之责。”
既然这样,洛千淮便再无二话,将西边的柴房收拾出来,留章庆居住。
如此一连过了几日,洛昭每日寅正便起身,跟着章庆打熬身体,练得兴致勃勃,并没有喊苦喊累。
习武需得补充大量的蛋白质。章庆连日来已去后山打来了一头野猪,两只狍子并几只山鸡,经洛千淮烹制之后,小半进了三人的肠胃,剩下的则变成了腌肉腊鸡,留待来日。
这日冰雪消融,里民们也纷纷外出走动,不但发现洛千淮姐弟回了家,也看到了章庆这个外来客。
时下洛昭已经行了拜师礼,算是正式成为章庆的开山大弟子。所以便由他自己出面,跟上门打探的左邻右舍,简单介绍了一下章庆的身份。
洛家大宅里,一家人围案而坐。
“君姑,我都打听清楚了。”三叔母说道:“萧儿跟新拜的先生去游学了,现在家里的男子是个游侠儿,据说是在教昭儿习剑。”
“什么游侠儿,不过是个浪荡子罢了。”二叔母何月茶面露不屑之色:“一个要定亲的小娘子,还招不三不四的人上门来,简直要把咱们洛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行了。”大母听到这里发了话:“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真搅黄了这门亲事,怕是里正郑大人那里不好交代。”
“也不知道郑大人的妻舅是如何想的,明明已经知道那小畜牲不孝不悌,还依然坚持要她嫁过去。”二叔母揉搓着手中的帕子,疑惑道。
“他们看中的是我们洛家的门楣。”大父有些自得地道:“明日便是纳采礼,你们多盯着点儿,千万别让她又搞出什么乱子。”
一早起来,洛千淮便有些心神不宁。
连着好几天,系统天天都为了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各种明里暗里求她应用,可她都忍住了。
开玩笑,上一次被奖励的尴尬还在眼前,她可不想再被系统牵着鼻子走。
反正现在自己是有钱有粮心不慌,还有个剑宗大人作打手,想来也不会再遇上什么糟心事。
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人在家中坐,事从天上来。
吹吹打打的声音远远传来,洛千淮本来只以为是谁家有喜事,还想着一会儿去看个热闹随个喜,哪知道这声音居然越来越近,后来干脆就停到了自家门前。
“洛大娘子快开门,给洛大娘子贺喜啦!”有人喜气洋洋地高喊着。
洛千淮诧异地开了门,却发现外面站着一大群人。
打头的是一个披红袄戴红花的白胖妇人,笑得见牙不见眼,身后有人抱了一对披红挂彩的大白鹅。
除此之外,她的大父大母,二叔三叔一家人,里正郑恩夫妇都站在门口,还有一对衣着得体的中年夫妇,一直盯着她打量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