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卫苍等人早就抢到了门前:“您可还安好?”
墨公子伸手抚过颈侧,指尖上抹上了一丝血痕。
那是洛千淮方才撤剑不慎为之,伤处极浅,如她的声音一般轻柔,却是在警告他,他的性命,只在她的指掌之间。
火光之中,那道血痕清清楚楚,摆在了众人面前。
“公子!”卫苍等一干侍卫跪了一地:“留下此女,后患无穷。还请公子决断!”
墨公子垂眸不语。他清楚这些下属们的顾虑。如洛大娘子这般的绝世高手,要么就不得罪,一旦得罪了就必须痛下杀手,否则天涯海角,都难躲过对方的刺杀。
可是耳后犹残留着淡淡的酥痒,腰际仍能感到丝丝余温。
眼前忽然闪过,方才于庭院之中,她无视劲弩环伺,淡定从容的模样。
明明是那样危险的人物,却偏偏有一对鹿儿般无辜清澈的眼,总是会激起男性最本能的保护欲,就算是自己也不例外。
相比武功,这才是她最可怕的地方。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方才下令齐射之时,他竟破天荒地悔了。
而见到她最终无恙,哪怕是直逼上前胁迫自己,心中也依然莫名轻快——没有任何理由,毫无道理的轻快。
她确实没有伤害自己,除了这一道算不上伤的划痕。他知道她的话不可信,但却控制不住地想要去相信。
那如花似蜜的温软唇瓣,烙过齿尖耳畔,会打动所有气血方刚的年轻人。
但那些人里,本不应该包括他。
他胸中藏着万仞绝壁,脚下踩着尸山血海,背负着无数人的嘱托与遗志,终日乾乾,夕惕若厉,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他的命与身,都不是自己的,又哪里有资格,为这已明了立场身份的洛大娘子,留下性命?
墨公子抬起了头,眸中已敛去了所有情绪。
“起火吧。”他淡淡地吩咐道。早有准备的营卫们搬来了大桶的火油,洒遍了宅院外围。
一根根火把扔上去,火苗高高地蹿了起来,借着渐起的北风,很快便尽情肆虐,用暗红色的烟火,席卷了整座宅院。
弩箭始终未撤,比之前更加严阵以待,直指火海四周。
屋室在火舌中哔剥作响,无力地呻吟着以至于塌陷,却没有传出半点人声。
这幢宅子座落于福安里的东南角,四周并无仳邻人家,夜深人静,北风大作,烧了大半晚上,也并没有被其他里民察觉。
直到火势转弱,黑浓的烟气转为灰白,也未见到任何人尝试突围。
“公子,洛大娘子应是.......不会出来了。”卫苍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公子的神色:“之后是否需要寻到尸骸,择地另葬?”
“不必。”墨公子转身离去:“走吧。”
那片火海,既是她选择的归宿,他不会干预。也必会如她所愿,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洛千淮统共也没睡上一个时辰,就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了。
她昨晚从地道原路溜回,为了保命一时也忘了害怕,自行躺回铅棺里按动了机括,一路又升到了张晟床下。
这个机括,是先前下来之时系统按过的。出棺之时,她脚下踩到了什么硬物,仔细看时,却是一个革囊,里面装了不少手指长的玉筹,上面刻着天干地支,还有她不认识的符号。
洛千淮没有盗墓的爱好,只是这东西看起来不像陪葬品,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作用。
出于好奇心,她抓起了这只革囊,趁着小院中空无一人,急急地回到自己房中,又赶紧换下了沾了血迹的衣物与鞋子,悄悄打包装好,等着找机会销毁。
做完这一切,她才倒头睡下,仿佛只过去了一瞬,张家的婢女环儿就把她使劲儿摇醒了。
“洛大娘子!”环儿说话的声音就像炒豆子,劈里啪啦就把夜里发生的大新闻,倒得一清二楚。
二更天的时候,张里长夫妻跟着黎方士,在小院里面作法,目的就是找出自家儿子的病因。
非是他们不相信洛千淮的医术,只是病因既然未找出来,而那黎方士又言之凿凿,称这是邪祟作乱,所以他们也是宁愿信其有,心甘情愿地花了重金,聘他来作法除祟。
洛千淮就撇了撇嘴。张晟这病又不是第一天得,先前张家也找了好多人来看,当时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现在见到人有了起色,这才想出了借口骗钱。
不过这一切,都让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布袋妖给破坏了。
“黎仙长说了,那布袋妖可是瑶山中的千年老妖,本体就是姜子牙用过的那个麻布口袋.......”
“行了。”洛千淮以手拄头打断了她。
她对所谓布袋妖的了解,可比她多得多:“捡要紧的说。”
要紧的其实也没啥,就是这布袋妖现身于张家,但被黎方士的无边法力惊退,慌不择路之下逃到了董家,杀了一家二十三口,还放了一把大火,毁尸灭迹。
董家大宅和其他人家相距甚远,冬夜寒冷又起了北风,所以直到清晨,大家才发现了这桩惨案。
张里长虽是本里最大的官儿,但平时也笃信方士,所以干脆就按照“妖物现世,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