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公子一怔,又飞快地捋起洛千淮另一侧的衣袖,依然是雪一般的白,细腻光滑得看不出一丝毛孔,自内而外透出了玉质的光泽。
腕上没有伤,那些血并不是她的。之前萦绕在心底的那股郁气,莫名地消散了大半。
洛千淮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见到自己面前的人,还以为是看错了。
她想要伸手去揉眼睛,才发现手腕正落在对方的手中,动弹不得,遂借着那点子起床气,圆睁了双眼,不满地瞪着墨公子。
像是触了电一样,墨公子愣了一下,这才猛地松开了手。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从小到大,他何曾与任何一名女子,如此亲密接触过?
其实也不能说得这样绝对,因为上一次,上上一次,也都是她。
“怎么回事?”墨公子看了一眼如受惊了的小鹿一般,飞快地起身退到一旁的洛千淮,沉声问道。
“主上。”薛温轻叹道:“我来得晚,还是让莲先生亲自跟您说吧。”
洛千淮忙了一晚,这会儿精神已经有些恍惚,好不容易拄着头迷糊了一小觉,又被突然闯入的墨公子吵醒。
光吵醒也就罢了,还轮番验看自己的手腕,应该是想看看那对铐子挂得牢不牢,简直就是个大病态。
听得薛温这么一说,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敢情这位气势汹汹地冲进棘卫,就是想要亲眼目睹自己的惨状,最好再得到一份他想要的口供。
可惜天不从人愿,自己现在好端端地,却是让这人失望了。
洛千淮抿了抿嘴,挤出了一个笑容:“主上莫要怪棘卫主。他确实是存心想要让小女吃点苦头来着,可是不合多喝了些酒,导致伤势加重.....”
她就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一样,把昨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卫瑕冷酷地宣称,要对洛千淮处以鞭刑的时候,她是真的有些害怕,拼命地想办法拖延时间。
提醒对方身上有外伤,不可饮酒,只是出于医生的本能,没想到那人看着阴郁,心理也相当逆反,一边催手下赶紧用刑,一边就当着她的面,将一壶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热酒加快了血液循环,也加剧了伤口的血肿。吊她的锁链还没拉起来,卫瑕就伤口迸裂,吐出了几大口鲜血,然后人事不醒。
关键时候,还是她不计前嫌,借着身上的神医光环说服了手足无措的棘卫们,帮着卫瑕处理了伤口。他们自然不会放心她,又专门请来了薛温,但他努力了半晌,还是止不住血,最后还得靠着她。
这一晚上,她下过了金针,帮着消炎止血,用上了独家的化瘀生肌金创药,本就累了个半死,结果后半夜,卫瑕又发起了高烧。
没奈何,她只好与薛温继续辩证,几易其方,最后连将效力极强的白虎汤都用上了,好不容易才把温度降了下来。
这番话,她讲了前半部分,薛温补充了后半部分,卫苍与卫鹰都听得心有余悸,但墨公子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站着,默而不言。
洛千淮又倦又乏,懒得再像之前那般逢迎:“虽然是我还手时不慎伤了棘卫主,但他这条命,也算是我救回来的,多少能抵些罪过。”
“我倒也不指望主上能够放过我,只望能让我好好睡一觉,吃上顿饱饭再上路——对了,若还能念着之前几次相救之情,莫要让我零碎受罪,给个痛快就更好了。”
对方已经将她视作叛逆,她也懒得再假惺惺地喊什么主上。
“卫莲,你快别说了。”卫苍使劲儿向她使着眼色:“主上他不是那个意思.......”
“好。”墨公子眸色深沉如水。
“你答应了?”洛千淮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索性也不去多想。
性命是自己的,她惜命如金岂会轻易放弃。总要等到系统能量充满,身体恢复一些之时,再去尽力一搏。
若是最终还不行,那时再认命也不迟。
“洛大娘子,请吧。”卫苍说道。
洛千淮点了点头,刚刚走了两步,忽然就觉得天眩地转,一下子软倒在了地上。
迷离之间,只觉得有一道玄色的身影如风般闪到了眼前,将她打横抱在了怀中。淡淡的冷梅香气丝丝缕缕,入鼻入脑入心。
她便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室内已是灯火通明。
黄花梨木的大床,精工雕刻着百兽图纹。身上盖的被子极暄极软,外罩着隐花星形花卉纹锦,既美且滑,触手生温。薄如蝉翼的淡青色罗绮,松松地垂挂在床周。鼻端犹有淡淡的冷梅香,久久不散。
洛千淮渐渐清醒,坐起了身来。
帐子被挑了起来,分开拢到了床两侧的金钩之上。星一走了过来,低声唤道:“卫莲大人醒了。请随我等去沐浴更衣。”
“这里是......主上的卧房?”洛千淮打量着室内的装潢,确定风格与外间的书房与正厅相似。
星一垂了头,态度恭谨而疏离,并不见前日里的亲近之色:“正是。卫莲大人请随我来,莫要让主上久候。”
沐浴对于现在的洛千淮来说,确实是一种迫切的需求。她跟着星一